不知名的树木,守卫着小区的四季更迭,却很少有人细致的知道,它们究竟那日泛绿,那日枯落。
家居六楼,拥有一个足够我赏景的阳台。只是每日里穷忙时光,很少有闲暇在那里驻足,又由于较吝啬那块儿一年四季充足的阳光,我和老公便约定俗成似的,把买回的米面及核桃大枣等干货,随手安置在阳台上的角角落落。再有,就是我养的几盆病怏怏委屈地绿着的植物,还有,时不时凉晒的衣物。大多时间,挂晒的衣物遮了阳台外的风景,每次去拾衣服,或者去拿东西,都是奔着那个目标,取了就走。很少停下脚步,望望窗外。
这个冬天,亦不知从何时始,特想亲近那方寸之间的一米阳光。周末,一觉睡到自然醒,阳台上的光正充足,我幸福地笑了一下。懒得洗漱,泡杯香茗,拿两片全麦面包,夹上火腿或里脊,再随手抓一本书,把沙发上的靠垫移至屁股下,便悠哉的边吃边看了。
特别喜欢边吃零食边看书,我看过的每本书上,再翻时,几乎都有干果皮或者面包馅之类的东西,悄悄滑出。我自己认为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但又改不了。不知别的写作的朋友如何?从来不好意思就此习惯和文友们交流。凡是借朋友的书,看完还时,我都会反复检查,来回抖落,终难避偶尔一页上的果汁或者别的什么痕迹。只有在心里阿弥陀佛,祈求朋友们看不出这些细节。
又是周未,我重复着只有我自己能强烈感觉到的幸福阅读。手机响了,是朋友的短信,“你知道你两只眼睛的关系吗?它们一起眨,一起动,一起哭,一起看,一起睡,尽管他们从没见过对方。友谊就该像这样。生活中没有朋友是空洞的,这周是世界好友周,如果你愿意,把这条短信息发给你所有的好朋友,也包括我,如果我是你最好朋友中的一个,看看有多少人回发给你。”看后心里一暖,一时众多好友涌上了心头,笑着想,社会发展的越来越迅速,人却越来越寂寞,才会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定个好友周。我放下书本,回复短信,发到第二条时,第一个收到短信的朋友便回了,他说,“千万别上移动公司的当,发不发都一样。”我笑笑,还是没忍住再转给其他朋友,同时也转了朋友回复的话。结果又收到了一条幽默的回复,“野史、我渴、三克油”,凝眉良久,终恍然,原来是“yes、ok、thank you”,这小子是表示对“不能上移动公司当”的支持。哼!一帮小气鬼,一条短信不就一角钱嘛!还能穷了人。
不管他们怎么想,也不管朋友们回不回,我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转发着。有好多遥远的从没见过面的朋友,即便离得很近,平日里各忙各的,大多也是神交。说到神交,除了网络恐怕最快捷方便的就是手机短信了。不管对方身在何处,都阻挡不了友情信息的传达,这多么神奇呀!为何不发呢!凡是手机上有的号码我都要发。可是,有一串号码,却一次次提示无法送达,一查,我愣住了,眼睛顿时模糊。这个朋友几个月前已经去了,号码一直存在我的手机里没舍得删除。此时,历历往事,杂陈五味都那么不管不顾的涌了上来。人生真是太残酷了,一转身的工夫,好好的一个她,就那么化灰化烟,消失了。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白,眼还没来得及花。留给我的,只有这串电话号码。现在的她离我太远了,远得超过了万水千山,海角天涯,以至于我的祝福与问候再也无法送达。别说一角钱,现在哪怕一条短信花上100元,只要她能收到,我将是何等的安慰。可是,不能,再也不能了。有时,世上好多事都是钱和情解决不了的。多么悲哀呵!纵然我让悲伤逆流成河,她也永远不知不觉了。
心口有点堵,实在坐不下去了,起身拉开了阳台的窗。丝丝冬风裹夹着片片枯叶,缓缓飘下,降落的过程优美悲壮。再看枝头,几片枯叶还在坚守,无畏的精神让人敬重。我见过这种长寿的叶子,它们会在枝节上挂上一冬,甚至等到满树葱绿了还不凋零。它们默默地承受着世上的严霜苦寒,冷雨凄风,感叹着时光的无情:太快了啊!真的是太快了,就那么一转身的工夫,叶儿全枯了。
瞧那婀娜的垂柳,婆娑的白杨,多情的梧桐,骄傲的银杏……全都秃了,无一幸免!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谁又能抵抗叶绿叶落,生离死痛?惟有在有限的生命里,珍惜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