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番简短的交谈,李捷等人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翻堂贼,在四人之中年龄最大,今年已经二十八了,看着却和四十差不多。
他的名字也很有趣,确切的说是个诨号——段三张,人如其名,长相猥琐,说起话来更是满嘴跑火车,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有八句信不得。
不过有一点应该所言非虚,那就是他打起牌来总是喜欢诈和,缺一断九的事儿屡见不鲜,以至于有一次通赔没钱被人家夯了一刀,左侧面颊留下了一道蜈蚣型的疤痕。
与他一起的另外三个人也都颇有特点,断了半颗门牙的叫豁牙狗,少了两只手指的叫八指蚕,还有一个猥琐气质比段三张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清瘦男子诨号大马猴,总之都是畜生,没有一个人名。
段三张警觉的打量着李捷,将信将疑的问:“这位小兄弟,半夜三更的不在家好好睡觉,跑这里不会是散步吧?”
“吃饱了撑的,出来找点儿事!”李捷没好气儿的说着,心里那股不安仍然消之不散。
马强心惊胆战的转到了我身后,心有余悸的问:“鬼子,这里边有股子腥臭味儿,好像是尸体放久了才会发出来的,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我也闻到了……”
李捷还没说完,便听得一阵怪异的响动,听上去就好像是一道纸皮箱被人自内而外踹开的感觉,身边的灯烛不断摇曳,使得在场众人都不禁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吱呀——砰!”
李捷的心随着这阵刺耳骇人的声响整个翻了一个个儿,段三张也屏住了呼吸,一行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墓室正东主位上那口八角棺椁之上。
棺材盖与崩开的棺钉散落在地上,尸臭味儿越来越浓,棺材里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具通体泛着黑绿色莹光的尸体,轮廓条理模糊不清,只看得清一双空洞无神看不得一丝白眼仁儿浑似两个大窟窿的眼睛正飘忽不定的在八角棺上方晃动着。
李捷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真的不是幻觉,估计当年负责督建这座地下陵寝的人做梦都想不到,受六缺之地的滋养,他家的先人非但没烂成渣滓,反而活蹦乱跳的站了起来。
墓中的气氛变得异常诡谲,本就空气稀薄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儿,李捷和段三张站在众人的最前端,眼巴巴的注视着对面棺材上悬浮的那只还没完全苏醒的“湿货”,砰砰狂跳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
气氛变得很是僵化,无论是这些活人还是那只“湿货”都不发一声,李捷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
恐慌所致,他微微咽了口唾沫,旁边的段三张偷偷瞄了李捷一眼,自牙缝里悠悠的飘出了几个字儿:“怎么着,兄弟饿了?”
“饿你大爷!”
李捷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段爷,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没人派,是我带队亲自来的!”
听完这话,李捷恨不得冲过去赏他丫的几脚,这话明显就是上坟烧报纸,忽悠鬼呢!
“那你这个头人做的可真失败,探风这种事儿亲力亲为也就算了,末了还被手下把后路给封了,你特娘忽悠谁呢!”
一听李捷这么说,段三张尴尬的笑了笑,赶忙说道:“哈哈,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这墓的主人派来取些过命钱的!”
这个段三张属于那种人之将死,鬼话照编的选手,要是那位墓主后人有这觉悟早点儿把祖坟给掘了,估计现在早就混的风生水起了,这帮人都盼着自家祖坟冒青烟,有哪个敢打祖宗主意的。
李捷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顺坡下驴道:“不对吧,我和墓主后人认识,这种事他不是一般都将这种事交给暗线李捷吗?”
段三张一听这话,也很随意的干笑一声,一句鬼话脱口而出:“啊,你说李捷呀,他昨天闹肚子了,所以吩咐……”
“你特娘就编吧你!死到临头了都没一句真话!”李捷狠狠啐了一口,低声恨然道:“老子就是李捷!”
伴随着一阵浑似鼾声的响动,交谈戛然而止,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因为琐事争吵,尸眼开了,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逃走。
棺材上方悬着的“湿货”接触空气后腐败的很快,不多时已经开始有浓浓的绿色汁液缓缓流了下来,随着绿液的加剧,腐尸也变得活跃起来。
虽然料到这一次会九死一生,但是李捷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就去见祖先的准备,看着身后这群持观望态度的家伙,他焦急的道:“段三张,再不跑就真没机会了!”
段三张的腿明显有些不听使唤,牙齿不断碰撞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声来:“我数一二三,咱们就分开跑,抓到谁算谁倒霉!”
李捷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尸眼已经全开的墓主,默默的点了点,段三张声音微颤的倒数着:“三、二……”
连一还没喊出来,便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回头看去,大马猴和豁牙狗早已惊破了胆子,向着预定的两个方向撒丫子溜了。
段三张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都庆幸没有第一个去做那件傻事儿,如果给这位死而不腐的墓主一个定位的话,那它绝对不是普通僵尸的范畴,经过六缺之地几百年的滋养,这位老人家已经变成了很多盗墓名家都百年难寻的脓尸。
其实流个脓倒没什么,根据周瞎子那本小册子的记载,这种阴物出现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另一个铁杆儿伙伴,那就是“血虱”,一种只有蚁卵大小的深绿色虫子,据说是因宿主生前中毒而亡,死后再受到墓中微生物的侵蚀,积年累月幻化而出的寄生虫。
这种东西的绝妙之处在于它本身对尸水和脓血的转化功能,方法就像蚊子一样,将血水吸食后转化成一种墨绿色物质,再重新注入到宿主体内,直到将宿主彻底变绿。除此之外,这种寄生虫破体而出的方式也比较特别,顺绿液而出,腐蚀性奇大。
李捷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情形,活像是上了一堂残酷的生物学实验课,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都可能变成被实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