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英国使者
天佑躺在藤椅上喝茶，彩珠在给他报钱庄的账簿，刘举坐在旁边呵呵直笑，这时家人刘四飞奔着爬进来：“少爷，皇上传您入宫。”
天佑看到刘四的丑相，笑着站起：“你呀，你呀，怎么当时没去做太监，那肯定会成为六宫总管，只可惜了这人才。”说完进房里换了件衣服。
张越进来说道：“公子，面见圣上，一定要小心才是，话不能可多说，说多了会治罪的。”
天佑笑道：“张大哥，你不必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说完大步走出门，门口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天佑上了马车，马车旁边一匹白马上是一位面无无情的黄衣侍卫，天佑思绪皇上今天找他能有什么事。
从宣武门被太监领着进了中和殿，天佑跟着太监看到四面出廊，金砖铺地，旁边太监小桂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佑细声说道：“还不快把头低着，看什么看。”
天佑只有低着头跟着走进去，看到左边坐着两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大腹便便的英国人，旁边站着一个头戴黑地主帽、身穿财主绸缎、戴着一幅墨镜的瘦瘦三十来岁的中国人，天佑猜想这定是翻译了，不过这穿着也太时髦了些。
左边坐着两个五、六十来岁的二品文官员，身穿锦鸡官服，看了一眼天佑把眼睛闭了闭。旁边站着个弯着腰四十来岁的六品文官，显然这也是个翻译。
皇上坐在正中龙椅上，天佑跪拜后被皇上赐坐，坐在右边的方凳上，两个英国人高傲地看着天佑，眼中带着轻蔑。
康熙让太监三德子把一张写满洋文的纸递给天佑，天佑看了看是一份茶叶合约。
这时旁边的六品文官走过来给天佑翻译，天佑看着洋人的翻译脸上一丝讥笑，天佑微笑着听他说完，他解说的语言非常有限，每句话都是用英文单词拼凑而成。
天佑对英国翻译招手说：“你帮我解说一下。”
天佑并不看合同，让康熙很是恼火，竟敢在自己面前撒谎，说自己懂英文，还想去英国，康熙耐着性子，看他怎么把这出戏弄完。
英国翻译开始说起来，把上面说得天花乱缀，总的意思是他们到福建收茶叶。
天佑看完合约，把合约对着翻译脸上甩去，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后用英语说道：“这不叫合同，太过于模糊，你们在福建收茶叶，并没有说收多少，也没有说价格多少，时间是多少，只是强调皇上恩准你们收茶叶，而且太多优惠……你作为汉人，没有详细的说明，胆子也真够大的，就不怕杀头吗？”翻译“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
天佑说完后走到皇上面前细细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皇上，不能让他们收茶叶，里面水分太多，应该由我们收茶叶，然后订好合同，我们给他们提供多少茶叶，什么茶叶，几等茶，多少价格，时间是多少，如果违约会怎么样，还有一点必须要先拿出订金。”
康熙听到天佑的话后惊讶不已，心中暗思以前怎么就糊涂地答应他们收茶的事，点点头说道：“对，你跟他们谈谈。”
三德子连忙搬了一张太师椅子到英国人面前，英国人听到天佑的话后摇头说道：“二十五年前我们就在福建开商行，收茶叶，只不是续签而已。”
天佑笑道：“原本我国的茶叶就是官茶，其实我所提出的是正规的合约，你们东印公司和别国的合同中都明确的表示了这些，作为正规合约起码有五点要素不可少1、数量2、质量，3、价款或酬金，4、合同履行的期限、地点和方式，5、违约责任，这里哪一条你们注明了，在这合约上除了福建两字外，还有什么，这也叫合约。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一个留着胡子的英国人站起来，和天佑握手笑道：“大家是来谈事的，不必闹得这样僵硬，更何况先生的英语讲得这样流利，又能认识我国的文字，还对我们东印公司如此了解，大家便是朋友。有什么事好商量。”
康熙看着他握天佑的手，把天佑招到面前：“都说些什么？”天佑把自己和他们的谈话说给康熙听，康熙边听边点头：“行，这事你看着办，合同签好了，一份洋文，一份汉文。”
天佑轻声说道：“不是，皇上，是两份洋文，两份汉文。合同应该是那样。”
康熙听到天佑的话，心中极不高兴，从来没人这样不给他留情面，没有人在他面前敢说‘不’字，想到他说话很轻，说的也是有道理，必竟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便说了句：“好吧，你可要好好把关。”
天佑低声说道：“皇上，能不能把茶叶的价格帮臣查一下，再就是茶叶什么时候产茶，一季的产量大概是多少，极品茶、一等茶是多少，这事一定要落实，不能虚报，不然合同定下来，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多产量给他们，那我们是要违反合约赔款。”
“那行，明早上朝时，朕让人把有关福建茶叶的档案都清出来。”
天佑走到两个英国人面前说道：“那我们过两天再说，你们重新拟一份合同，我也拟一份，大家再来商量一下，如何。”
留着胡子的英国人笑着站起身：“行，我们按合同办事。”说完亲热地拥抱了天佑一下。
和英国人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他们说有事带着翻译走了，康熙也让两位二品文官离开。康熙望着天佑良久说道：“你想让朕封你什么官？”
天佑坐在椅子上笑着不答，三德子在旁边低声说道：“还不快跪下谢恩。”
天佑听了连忙跪下，反正来皇宫就准备跪，康熙阴深地望着天佑：“知不知道，还没人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天佑低着头不语，康熙又说道：“三德子，拿纸墨来，把你认为的合约写出来，把不知道的空着。”
天佑看到两个小太监在他面前端来一个矮长桌，拿来笔、墨、纸，天佑跪着拿起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2个多小时）左右，天佑把笔放下，三德子递过未干的纸给康熙看，康熙看到详细的合约，边看边点头：“这倒写得不错……平身。”
天佑双脚已经麻木，两手支撑着矮长桌爬了起来，康熙笑着看天佑的一脸苦相：“懂本朝的法律吗？”
天佑又跪下：“前些天找老师借了些关于本朝法典的书，懂了些。”
“那好，就封你为监察御史，可以到处看看，虽然只是七品，但还有些威信。”康熙边说边笑。
天佑有气无力地说道：“谢皇上恩典。”
康熙哈哈大笑：“明日中午你直接进宫，小桂子会把材料给你，然后跪着把合同写了。记住一式两份，让洋人也看清楚，你这时可以回去了。”
天佑听到这话，心中非常苦闷，自己认真为清朝效力，他竟让自己跪着写合同，谢过皇上后，天佑咬着牙支撑起身体，感觉膝盖疼痛难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转身离去，三德子叫住他：“还不谢主龙恩。”
天佑只有转过身，又跪下：“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看着他一脸哭像，摆了摆手，天佑晃悠走出中和殿。
康熙呵呵笑起来说道：“这个韩天佑，真是个人才，十五岁考进士，这合约竟写得这样好，脑瓜子装的东西真不少，连英文都懂，只不过有些傲气，不过刚才这样子让朕觉得好笑，这朝中上下无一人像他，每次进来，想看他们脸都难，只是一个劲磕头，挺有意思的人。”
三德子笑着讨好道：“他也太不识相了，需要到皇宫来调教调教，说是进士，可进士的服饰是有的，他也不穿，随便穿件衣服过来，刚才跪拜皇上还要人时时提醒，要不，您让他进宫让奴才来调教……”
康熙摆手道：“胡闹，告诉你，除了朕想逗他玩玩，任何人也不许动他，朕喜欢他，从来还没人敢在朕面前对洋人的译官发火，这样的人大清国能找出几个来，朕先看看他的能力，到时候还想交几个阿哥给他。”
三德子连忙跪下：“是，是，奴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