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扬起黄沙,吹得我的脸麻麻的疼。兴许是在极夜闻了那些媚药的缘故,此时,本该睡下的我,没有丝毫的困意,内心越来越烦躁,身体也越来越炙热,索性一个人独坐于客栈的屋顶。
夜凉如水,黄沙不息,无边无际。
月斜远山畔,青丝柔拂面。
一念起,丝丝缕缕,缠心绕肺。
不认识云想之前,孤单已经伴我百年,认识了他,满心满眼也就唯有他,再容不下别的。只是,除了爱他,我并没有别的凭借,想到这个,我的内心就更加慌乱起来。
谁又能料到,温润如他竟然是一座穷奢极欲之城的城主。除过今日的离开,他却又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从未处理过任何城中事务。
一个女子在这样的深的夜抬头望天,她只是寂寞。若你爱过,那一定会懂:情到深处人孤独。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了?”低沉而暗哑的嗓音,几乎让我以为是幻觉。
我站起来,才惊觉自己已经在这屋顶坐的太久,一只脚已经又酸又麻,慢慢转身,向前一步,双手环住身后之人的颈,微微抬头,半埋怨半撒娇地讲道:“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其实,讲这些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种语气,语调,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在我这样的女子身上。若是从前,看到别人这样,我会觉得万分不屑;如今,我的语言、行动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大脑控制。
“那,有没有想我呢?”云想低低浅浅地笑着,抱着我进了客栈。“傻丫头,我要是不回来,你准备在屋顶上坐多久?”
“有,有一点点想,一寸相思。”他身上有股另我安心的味道,我边说边向他怀是偎了偎。没有他,这分分秒秒都好似煎熬。
“只一寸?这么少?亏我赶忙赶慢的忙完回来,一进屋就到处找你。看到你我才觉得内心踏实了。”他笑着刮刮我的鼻子。
这一次,我没躲避他的目光,望着他道:“嗯,只一寸。没听人讲‘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成缕’么?一寸已经太多了。再多就只有你,没有我自己了。”
不等他答话,我主动用自己的唇碰了碰他的唇。虽然有些慌乱,有些生涩,但夜色和朦胧的月光足可以掩盖这些,想到他看不清我表情,我且把自己的小舌伸了出来,舔了舔他那略略带点凉的唇角。
“丫头,夜深了,睡觉吧。”他把我轻轻放在床上,俯起身来,准备扯了被子给我盖好。我内心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些怪异,却已经无法抑制的轻轻起身,稍稍用力,他没有防备地扑倒在我身上。
天蚕丝本是冬暧夏凉,加上我的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所以穿的并不多。隔着薄薄的衣物,我能感觉到他加速了的心跳和加重的的呼吸。
理智告诉我要停止这一切,行为却越与之背道而驰,在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埋怨,男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主动一些么?我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开始越来越荒唐,行动却是没有停下来,微微摇头,轻轻叹气,半埋怨半委屈地轻轻说道:“哥哥,你讨厌我?”边说我且边用自己的舌把他的唇描绘了一遍。
若是平常,我断然是做不出这种举动,可是今天一切都让人不由自主。我便安慰自己:这一生,我只打算疯这么一次,且为自己喜欢的人,又有何不可?
压在身上的力道似轻了很多,云想俯起身子,看着我,声音越发低沉起来:“丫头,你这是在玩火。”
“哪里是在玩火,人家明明是在引诱你,好像没有成绩。实在不行,我去极夜练习练习再说。”说话时,我的手也没闲着,已经开始摸索着去解他的衣服。虽然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但我的运气实在是不错,几下便解下了他的外袍。
接下来,就再也分不清谁是主动。
明明是我先引诱他的,后来,我却觉得他的经验要比我多很多。那一刻,他真的当我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万分的温柔缠绵,小心翼翼。
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觉得自己是在地狱烈焰,又似在十里云海,分不清是欢愉还是痛苦。云想且在耳边半诱惑半哄骗地说:“宝贝,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想睁开眼睛,想告诉他我爱他,很爱很爱,却无能为力。心口犹如压了块大石头般的难受,简直要把我内心里最后的清明焚烧殆尽,一丝不留。
再后来,我便陷入恍惚的状态,好似我们去了云之界,大片大片极其艳丽的杏花,媚态横生,张扬肆虐,如火如荼。
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便不当真,却愿意在这个梦境里,永远不要醒来。我看得见天空大片的浮云,如梦似幻;漫无边际的各色花儿争奇斗妍;鸡鸭成群,悠闲地散落在我们的小茅屋附近;屋后的小河,清澈见底,鱼儿畅游……
醒来仍旧是晚上,且是被吵醒。原来,做梦也要讲运气才行。我叹口气,穿衣起身。
屋内,站了很多人,有昨天在极夜荒唐的七人,有獐头男,有芳芳,还有更多不认得的……
看到我,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呆,然后,满脸的憎恨。
“就是她昨天用噬魂术收了小九的魂,吸了他血。”獐头男此刻人多势众,腰板也当着大家挺了一挺。
“不能在幻城动手,是建城之时城主立下的规矩,请城主三思。”一句话,至少有十个人一起开口。
“她身上有女娲石,请城主充许幻一阁查下她的来历。御风以为这女子行踪可疑。她能用噬血术和噬魂术在一招内杀死我们的鼠妖,但我们却测不出她的修为。她接近城主,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话的人,竟然是御风,也只有我才会相信他们昨天只是在双修。
“城主看看自己可有什么不妥?”讲话的是芳芳,满眼仍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爱意,此时的她气质高贵,神态娴静,既使同为女子,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遇见,我想,我会为她倾倒。说完这句她望向我:“你们查不出来她的来历也正常,她手上带着‘玉隐’。”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我,唯有云想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朱二更是楞头楞脑地向前迈了一步,觑着眼看了看我,又指着我左手的玉镯半羡半疑地道:“那就是玉隐?不是传说中才有的物什?妖王你可是看清了?”
“若非她带着玉隐,我们的无情城主又怎么会把她当做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带到幻城。你好似在质疑血王盟的实力?”她说的轻描淡写,甚不在意,却让众人看着我的目光都变了变,因为后面还有半句。
后面那半句她是这么讲的:“能让无情城主中了诱惑之光的小女孩,真是让人侧目而视。”
这些人的话,我能听懂,却不明所以。我只在乎云想的看法,只是,自始至终,他并没有看我一眼。
当所有人停下来之时,云想轻轻地吐出一句:“让她离开幻城吧。”
一念起,丝丝缕缕,缠心绕肺;一念灭,恍恍惚惚,沧海桑田。
此时,已经没有我说话的时间,御风和胡而的的掌风已到,想必他们等这刻已经很久。
我便如断线的风筝,跌出城墙。
满手的触感尽是冰凉滑腻。我跌跌撞撞爬起来,站在一条红色的大蟒背上,无数条斑蟒、黑蟒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颤颤悠悠地念起招云咒,爬上一丝乌云,已经没有起身的勇气。眼之所及,尽是蛇,红蛇、虎蛇、黑蛇,吐信,昂首,掀起一浪浪的腥臊之气直袭我的每一个细胞,我想吐,却吐不出来半点东西。已经是手忙脚乱,无数的巨鹰和巨蛾飞翔着,叫嚣着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