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城有四道城门,东西北三道大门均是十二个时辰大开,唯独南门是常年关闭,不对百姓开放,只对官府之人打开。
荣铁衣与卫沉两人坐在东门口处一家小酒馆外,点了一桌子的鱼肉,吃得是不亦乐乎。
卫沉将这送鸭子给他干砸了,荣铁衣倒也没有多怪罪于他,因为他本就已经是打算离开黄阳镇了,此番就是顺势多点了几份好菜,也不管这卫沉心疼不心疼自个是吃得起劲。
这小酒馆虽说就在城门口处,但这位置有点太偏,一般进城之人都看不到这个地方,加之这酒馆的酒也不是什么地道的好酒,而是一种极为辣喉的烈酒,没什么人喜欢,也就难怪这到了正午小酒馆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
酒馆的掌柜是一对老夫妇,无儿无女,也好在酒馆生意清淡,不然人多也还忙不过来。
卫沉是唯独喜好这里的酒,原因便是因为他去年跟自己的爹在城中吵架,然后就闷头在城中乱撞,路上饿了就找到了这家酒馆,点了菜点了酒,那也正是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便是至此爱上了这辣酒入喉的滋味。
卫沉干下一杯酒后,舒爽地晃了晃头,他对荣铁衣道,“先前从城门里进来的那队黑虎铁骑,你可知道他们带回来的是谁啊?”
荣铁衣轻挑眼眸,心想我这亲眼看着带下山的,我还能不知道是谁?顿时又来了兴趣,他对卫沉问到,“那你又知道了?”
卫沉一脸得意道,“我当然知道。”
荣铁衣一筷子夹起了一大块鸭肉,塞进嘴里嘟囔着说到,“那你倒是说说。”
卫沉不紧不慢地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待喝下之后,他才道,“你先猜猜。”
荣铁衣一脸的不耐烦,“不猜,你说。”
卫沉觉得有些扫兴,摆了摆手,“切,那马车里坐的正是这齐阳王的女儿,赵颖。”
荣铁衣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荣铁衣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赵颖,那是因为他亲眼瞧见的,那卫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卫沉脸上微微泛红,似乎是有了一些醉意,荣铁衣喝一口,他便要喝下一杯,这本就酒量不行,此刻便是连反应也变得迟钝了些。
他不紧不慢道,“就你这傻孢子,城里的事儿你能知道几件啊?那赵颖被齐阳王逼婚,这三天两头就往外边跑,我都见了几次了,能让这黑虎铁骑出去找人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荣铁衣一口酒差点噎着没给喷到这卫沉的脸上。
“逼婚?”
“对啊,我跟你说,这朝廷早已有了削藩的谋划,如今已经是第二次削减齐阳王的封地,明摆着是要对齐阳王赵恒开刀。”
荣铁衣眉头微皱,向着四周望了望,对于这种事情荣铁衣向来不认为是他们能探讨的。
谁知卫沉大手一挥,“切,瞧你那样,这华阳城如今谁不知道啊,齐阳王要将自己那貌美如花的女儿赵颖嫁给鎏山王那傻儿子,不就是为了想倚仗如今鎏山王在朝廷的地位,保住自己这异姓王的位置?嘿,说到底,这齐阳王就是个孬种罢了,别说朝廷不怕他,就算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忽然,卫沉话音一顿,视线望向前方,只见这会儿从城墙边上走来了一队巡逻的官兵,卫沉立马闭上了嘴,砸吧两下眼睛,道,“这,这话咱们还是以后再说。”
荣铁衣不屑一笑,看了一眼那座在屋内的酒馆老夫妇,继而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缓缓从门外走过的城中官兵。
如今城中传得最热闹的事儿,便是这朝廷削减齐阳王封地的事情。
信严王朝的天下,被划分为四块,京都青牛州,西域黄州,北平凉州,然后再是这齐阳王所在的琉璃州。
王朝四位藩王在四州之内各自占据一席之地,其中以唯一一位异姓王齐阳王赵恒实力最弱,朝廷起初虽然限制了其兵力不得超过二十五万,可如今这齐阳王做了也快二十年,还是只有堪堪二十万兵力而已,而且半数都是滥竽充数的杂兵。
黑虎铁骑虽然英勇善战,大名远扬,但其终究也不过就五万之数,蚍蜉可撼树一次,那便不会再有第二次,对秦岭王朝的威胁是大打折扣。
朝廷第一次削减齐阳王一百万亩的土地,而这一次便是直接削减了五百万亩,直接让齐阳王的地界减少了三成。
如此一来,下一步便是要取下齐阳王这顶帽子。
异姓王向来在王朝之中是最为受人诟病的高位,加之齐阳王一生碌碌无为,早已在朝廷之上被人骂了一辈子。
再说这其他三位藩王的势力日益强横,对齐阳王之举,实则也是为了防范其他三位藩王之举。
其他三位藩王之中,实力最强当属北平凉州的鎏山王,其手下兵力近八十万,作为镇守边关的藩王,其手下猛将无数,兵卒勇猛好杀当属王朝第一,实力之强已经是到了不惧朝廷的地步。
鎏山王生性残暴与朝廷和其他几位藩王向来不合,加之其手掌大量兵权,若是出了一点差子,那便会对整个信严王朝造成极大的影响。
而齐阳王生性怯懦,担心自己地位不保,便是想方设法与鎏山王攀上了一门大亲。
鎏山王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武力惊人,时常在沙场之上穿梭于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立下大功无数,如今江湖所传一些英雄传说,有很多都是以他为原型改编。
老二足智多谋,跟随大哥走于边关前沿,与秦岭王朝势力斗智斗勇,也是一代英雄人物。
然而老三却是与两位兄长无一相似,整日游手好闲,在北平凉州天相城内是无恶不作,彻彻底底的大纨绔一个,也算是声名远扬。
而这位齐阳王所攀上的亲事,便是与这位鎏山王的小儿子成亲。
赵颖不仅是生得漂亮,而且才思敏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难得的才女。
鎏山王希望自己小儿子早日懂事,也是非常高兴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而更高兴的,自然便是这齐阳王,一旦有了鎏山王这座靠山,想必就算是朝廷再想打他的主意,那也得多多掂量掂量了。
只是本就多被百姓诟骂的齐阳王,如今在民间被骂得更惨了,多数百姓也是为这赵颖悲叹。
鎏山王的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均是百姓推崇的天之骄子,唯独这老三,与鎏山王有了七分相似,而且还全占在了这脾气和性格上,头脑没得一分。
相传死于他床上的女子都有一手之数,百姓纷纷摇头叹息,只怕赵颖也是要成为那鎏山王小儿子的胯下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