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外一名黑发少年正一边哼着小调在替马刷洗身体,少年的每个动作都无比的认真,细腻,一丝不苟,
却不因此而缓慢,马刷在马的身体上像滑溜的如条泥鳅一般,若站在旁边看去都能从中感觉到一种专心至意的力量。
往往会因为这异常协和的美感,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少年手上的刷子是活的,从马的脖子、马背、马躯到马腿,一路刷去,力道与施力的角度往往精准的让
马匹舒服的嘶鸣了起来,马耳更是愉快的像小翅膀似的来回搧动。
洗完最后一匹马,少年灿烂的笑了笑,伸手揉揉马的脸颊,淘气的往马耳呵了一口气,这让原本舒服的快睡着的马
匹,痒醒来,被炒醒的马侧眼看了看少年,嘴里呼噜一声,像在表示自己的不满。看年见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月前胡歌来到了这个叫朴庄的小村子。
当见到有陌生人来到这里时,村里的众人都显的有些惊讶,毕竟这里有些偏远,
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不会有人到这个只有四百余人的小村庄。
胡歌长得面嫩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还是大男孩的他俊俏并有着腼腆的气质,这个特点让村人们很快就喜欢上他,
大家知道胡歌刚来到这里,还没落脚的地方,于是大伙便起哄要村长把他那多余的小平房让出来,
在村民的帮助下,胡歌很快的搬进去,但这屋子也不是白住的,三天两头他就要上村长家替他洗马。
夜里胡歌躺在床上,看着不算高的天花板,这时的他举起了左手,手上的红线依旧,但另一头却飘断了,
悬在空中的红线像失根的浮萍无依无靠。
十五了自己跟着老爹一块生活,打从自己懂事以来,老爹就严格训练自己各种杀手需要的知识,胡歌知道老爹以前是
一个非常出色杀手,从来拜访他的朋友中胡歌听过太多老爹出色的事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爹不干杀手了,但在胡
歌的心里,总是有着深深的崇拜感。
看着手上的红线,胡歌想起三个月前刺杀完祥顺赌坊坊主那天,自己一直到夜晚才摸黑回到家中,
习惯性的顺着手里的红线找到了正在独酌的胡飞,胡歌唤了一声“老爹我回来了“。
胡飞抿了抿杯中的酒,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到到了胡飞,胡歌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
大概是五岁时,开始接受一连的杀手训练,事实上自己当时对这件事并没有反抗,反而蛮开心的,
记得有意识以来自己眼里的老爹,就是个很厉害的人,特别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记得有次跟老爹到外地上馆子吃饭,
遇到几个恶霸想来诈财,老爹他只用了一只手就干翻对方五六个壮汉,打得对方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所以当老爹问自己要不要跟他一样行时,自己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这一练就是十年,这段日子来,胡歌都记不清楚自己学了多少东西,老爹除了自己教以外,还常常让其他出色刺客教
导自己各种不同的知识下毒、易容、换音、兵器、隐匿、赌术、音乐、.......没有不能教的只有还没想到的,一想到这
里胡歌自嘲的笑了,自己一定是学的最多最杂的杀手。
十三岁时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刺杀的目标是一个多年前就洗心格面的恶霸,接案前老爹问过自己要不要换目标,但自己
拒绝了,总认为自己一定能办到,没想到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刀刺偏了,在听到苦苦哀求自己时,一霎挪的失神心
软,对方即刻扑杀了过来,若不是老爹躲在暗处守着自己怕是世上早没自己这号人物了。
事后老爹并没责备自己,只是说在未来自己要刺杀的人会有很多,每个人都有要活下去的理由,但是那又如何,自己
可以选择接还是不接,只要接了,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这是无数杀手用生命为代价留下来的教训。是的自己可以
选择不接,只要接了无论对方名声再好,都只是刺杀的目标。
两年下来自己已经刺杀了三十个人,听老爹说自己也算得上号人物了,自己听了有些得意,似乎这样子让老爹长了
脸。
“不错,下手干净俐落,现在南区可是吵翻了天,悬赏郝六的票价已经开到了五万白银。“
胡歌闻言无奈的耸耸肩,露出完全不在乎的表情。
“这阵子你就老实待在家里,没事别往外跑“
“要我避风头?没那么大的事吧!“那些人就算知道是我干的,那又如何,我们爷儿俩怕过谁。
胡飞皱眉头道:“你那点小心思就收起来吧,这不是避风头,但好歹毕竟人家也是有势力的主,低调点还是必要。“
胡歌见被拆穿也没半点不好意思,耐心的跟胡飞商量道:“好歹让我闲散个几天,我为了进入那赌坊,可是花了三个
月,三个月扮狗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你自己斟酌好尺度,对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有关你身世的事?“胡飞严肃的道。
“老爹,那个不扶养我的家伙,提他干麻?他有消息来了?“一听到此人胡歌心里自有一股怨恨,立刻脱口而出。
在胡歌心里,早已把胡飞当作自己的爹来看待,即便他是自己的生父,但真正照顾自己,教导自己懂事的老爹才是真
正的父亲,十五年来,那个可能是自己亲爹的人,连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自己可没任何理由跟他去。俗话不是说:
生父不及养父大吗!就是这个道理。
胡飞沉吟了一下,对着胡歌说:“从你一岁开始每三年就有人送万两黄金到我们这里,直到你十岁,那时我本来以为
再过不久你就会被接回去,没想到这一等又是五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段时间来我们就是真正的父子,你在强褓
时我一汤匙一汤匙的喂你吃饭,听你咿咿啊啊的一个字一个字学说话,你小时在外面遇到急事,你就拉红绳让我飞也似
的赶过去,哪怕只是你涂了张画想快点给我看,你知道,咱们父子的感情是实打实的!“
这时胡飞握住了胡歌的左手,说“只要线不断,你一定能找老爹,不要担心。“
是了,我知道老爹在说我小时候最爱的游戏,每次都让老爹躲起来,但我都会顺着红线找到他。
胡飞道:“爹在哪,家就在哪。“
胡歌听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这几年来老爹是如何照顾自己的,自己如何不能知晓,往事的情景历历在目。
胡歌深吸一口气“老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呢?“
“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有人送了句话来,说这个月底会有人来带你走。“
“老爹我不想走。“胡歌闻言后急道。
“歌儿,你已经长大了,人家来带你回去那也没什么,只要你不快活,腿长在你身上有人能拦的住吗?但至少去看
看,多见见世面对你没有坏处。“
那个夜里,他一遍一遍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绳,这是自己碰过最无法解释的东西,
除了自己与老爹外没人看得到,无论离的多远,红线永远连接着两人,若自己碰到红绳时,老爹会有感应,
偏偏他怎样都无法摸到那端连在他胸口上的细线。
这夜在胡歌睡着后,三个穿着青纹白袍的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房间外,为首的一名白发老者开口道:十五年
了,自从主父决定把少主留在凡间后,我们看照着他十五年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把他带回去,终于能回到天宫了。
一旁的红发男子道:肖大人放心,再几天宫里的飞舟就会来到这,把人接上后,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们没看到少主那样子,他与那凡人的情感太过密切,会不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旁的黑发
老者缓道。
为首老者叹了一口气:主父当年卜算过这孩子须得留在人间历练,这段期间特忌亲人与之接触,不然少主将有大凶之
兆,也因此连主母都无法亲临下界,偏偏要多久却没个定论,奈何凡人命短,少主又没练过仙功,这一晃十五年过
去,再一会他可就成了老头子,我们寿元充沛对我们来说是没么,但对主母可是煎熬,难道要主母看着少爷老死在这
凡间亲不得见?
“那是,只是我们这自作主意要偷偷把少主带回去,这会不会会少主有什么不利的影响?“黑发老者担忧道。
“凡间历练期间亲不得见,带回仙宫就不是凡间了,虽说这法子取巧了,但终究不违主父之言。“再过百年主母也将
功法圆满,追寻主父踏天阶而去,若到时心有遗憾将有大弊不利飞升,我们为人仆的自当替主人分忧,再退一步说只
要少主回到天宫,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寻事!红发男子操着睥睨的口气道。
黑发老者与白发老者闻言相视互相点了个头。“就这样决定了“
月底来到得那一日,三名天宫的仆从午时过后便登门上胡府接人。为首的老者于胡府门外说道:“胡老爷,我们来接
少主回宫,烦请带少爷出来。“这声音并不响亮,并非胡宅内所有人都听的到,而是准确的在胡飞与胡歌耳边响起,
就像他站在旁边说话似的。
这时的胡飞与胡歌正在院内走着,听到声音后彼此相视了一眼,知道这天终将来到。
一刻钟后,胡歌带着行李与胡飞到了宅门外,胡飞朝着三位使者道:三位大人,这十五年来,我胡某视胡歌如我亲
儿,此时离别在即,还请大人告诉胡某,日后胡某想去看看他,该如何去达。
红发男子听到胡飞这一问,心里顿时遏怒,心道什么时候一个凡人也能教自己该如何办事,眉头一皱就想发作。
这时的白发老者抢先开口道:胡老爷抱歉,若未得主母允许,我们不得透露所在地,我们只是三个办事的人,还请体
谅别为难我们。但老爷也请放心,主母对少主的关爱并不比您少,若少主想回来这里,主母必然会答应的。
胡飞闻言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父子相拥告别。
待白发老者接过胡歌,一手就迅速搭着他的腰间后,随即众人一晃变成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此时身在半空的胡歌心里震惊不已,这?他们现在是在飞,这几个老头子居然带着自己飞了起来,一时间对于
这三名使者与要去的地方感到了好奇。
飞行途中胡歌有一句没一句的与白发老者搭话,但对方总是滑溜的带过,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真让他莫可奈何。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众人停在一艘五十丈大小的无桅船上,船上的胡歌匆匆一瞥,只感觉此船设计简朴中带着大
方,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白发老者带到自己的房间内。白发老者对胡歌道:少主,凌霄飞船等等便会发动,届时
会产生一些灵压,您待房里最为安全,老仆知道您此刻一定有很多问题,就请多稍待一会儿,老仆等会定会来为您解
释一切。接着便匆匆离开。
听着白发老者客气又带有恭敬的语气,胡歌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坐在床褥上,对此颇为无语。
一个时辰后,一阵轻微的动摇,凌霄飞船以惊人的速度往东方狂掠而去,即使是在房间内,胡歌依旧能感到飞船的速
度好比流星一般,这让胡歌心里一阵后怕,自己如果没有红绳是要怎么回到老爹那里。
这时的胡歌低头只见红线以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胡歌大急右手连忙往稀淡处住去,但仍然无济于事,几个呼吸
后,“嗤“的一声,红绳断裂而去,几乎在这个同时,胡歌身体涌出一道道的七彩光条。
光条现形后立刻结出一个个深晦的梵字,绕著胡歌身旁飞转开来,数息过后胡歌消失在房间内,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
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