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太医为玉妃诊断,却道是娘娘茶水中有红花。锦瑟殿内,一地的宫女太监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龙颜大怒,威震大殿。崔绮芙垂手而立,眼睑低垂。皇上林月曜瞧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玉妃,脸带愠色,大怒道:“崔绮芙,你小小一个王妃,竟谋害朕的骨肉,朕的爱妃,你罪无可赦,朕定当株连九族。昨日之事,朕已不在追究,今日你们倒变本加厉。来人,将崔绮芙打入天牢。封了尚书府,将尚书府之人打入天牢。”
崔绮芙闻言抬首,徐徐跪下,“皇上开恩,此事与罪女爹娘无关,还望皇上饶恕了尚书府。”
林月曜起身,收手指向崔绮芙恨恨道:“你晓得你爹娘的性命,朕的爱妃便不是了?朕定不轻饶,来人,将她拖下去。”林月曜懒懒挥手示意道。
“皇上,皇上,开恩。”皇后李素若闻言赶来,疾步至林月曜身前,“皇上,此事并未查明,不应将绮芙打入天牢。”
林月曜双眉紧拧,眸子却是素日不曾见过的寒意,“哼,你这皇后当的,**之事本应由你掌管,如今生出这事端,你倒跑来指责朕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医诊断了玉妃是服了红花而流产,恰巧玉妃在曦雨殿饮了茶。皇后,依你瞧来朕是冤枉了崔绮芙?”
李若素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崔绮芙。“妾身不敢,妾身亦只是胆小皇上若真下令封了尚书府,唯恐尚书大人会带兵反叛。”
“难不成朕怕了他?”林月曜讥笑道,“朕掌管着千军万马,区区一个尚书不足为惧。”
李若素眉头锁着愁,未再言语。皇上的话语已在明了了。崔绮芙徐徐起身,“皇宫的生活纸醉金迷,穷奢至极,皇上,不知您可知百姓的生活?生活,生活,为了生活而活。今日绮芙不为自己,只求皇上饶了绮芙的爹娘。若皇上不依……”
林月曜不安地注视着崔绮芙,“崔绮芙,你想如何?”崔绮芙疾步至林月曜身前,将银晃晃的匕首抵于林月曜咽喉,厉声道:“皇上,您若不依绮芙所言,那今日绮芙便与皇上玉石俱焚。绮芙死不足矣,幸得皇上陪伴,那绮芙是三生有幸。”
李若素一脸惊恐,“绮芙,不可乱来,皇上不比他人,你可知行刺皇上之罪,株连九族啊,难不成你想置你爹娘死?绮芙,你一向是乖巧的女子,听母后的话,放了你父皇,弑君不是小事。”
绮芙大笑道,捏住匕首的手愈加用力,顷刻,殷红的血自林月曜的咽喉上渗出,滴落到匕首。“崔绮芙,朕应了你要求,你放了朕。”林月曜早已吓的六神无主。
“父皇?若他真有视我为儿媳,他会这般?方才绮芙苦苦哀求,他无动于衷。甚想株连九族。既已如此,绮芙亦不怕追加一条性命。他荒淫无道,置国事不理。这皇上无了也罢,当绮芙替天下百姓谋福。母后,绮芙不能应你。”
“崔绮芙,你放了朕,朕应了你不再追究此事,朕乃一国之君,不会食言于你。”林月曜整个身子不断的颤抖,脸色惨白。
“绮芙,你瞧皇上已应了你,母后为你做担保,可行?”
崔绮芙扫了一眼林月曜,又瞧了李若素,她亦是苦命的女子,随荣华富贵,却不是她所要,盼着与君白头偕老,却注定他成不了任何女子的良人。“母后,您从未恨过她?”
李若素神色愈见柔和,莞尔,“未曾恨过,皇上留了妾身美好的记忆,妾身已知足,不敢妄想。”
“若素。”林月曜轻轻唤道。
双眸微湿,李若素笑靥逐渐扩大,“皇上,你已许久未这般唤妾身了。”
“是朕对不住你。”
望着眼前这一幕,崔绮芙心底亦软,“皇上,您真会不追究此事,绮芙凭何信任您?”
“母后,绮芙你该信得过吧?”
“母后,立字为证。母后劳烦您替绮芙写下子句。”
李若素执笔写下秀丽的一行字体:今日之事,皇上不追究,玉妃之事定加查明真相,勿冤枉了崔绮芙。此事待查明之后再议。”携了皇上盖了印章,崔绮芙方放下手中的匕首,“还请皇上饶恕,绮芙是万不得已。绮芙晓得皇上是守信之人,自当会遵守你我之约。”语音方落,绮芙便跪下认错。
“哼。若有下次,朕定饶不了你。”说着恨恨地拂袖而走。
李若素搀了崔绮芙起身道:“绮芙,今日你的这般举动着实让母后震惊。前几日,你爹爹携你进宫见驾,本宫瞧你柔软,言行举止甚为守礼,猜想你必定是文雅娴静之人。今日,母后料是自己错了,你是个有魄力的女子。”崔绮芙淡笑不语
李若素顿了顿,复又道:“本宫晓得你护亲心切,但弑君万万不能。皇上是九五之尊,即便他如何不济,若出了事,怕天下便大乱。你今日这般,皇上对你自是记恨在心,日后一言一行定当谨慎,莫让人家寻了你的错处。”
“绮芙谢过母后关心。”
李若素对着一地的丫鬟太监道:“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半分,不然性命难保。好生照顾玉妃,若有半分差池,唯你们试问。”
“是。”
“母后,您也乏了,绮芙送您回宫。”
今日之事,来的太过突然,崔绮芙一脸倦意。揉了下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怕玉妃是静心算计,这红衣多一分少一分,于她任何差所都是毁灭性的失败。远离朱门高院,远离侯门深宫,远离权谋斗争,不做宦官之女,不做帝王嫔妃,只做平平凡凡之女子竟是这般难。
“夕颜。”闻言抬眸,竟是第五袭夜,他从来便是这般悄无声息,她亦习惯了。崔绮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绽开一丝微笑,“公子。”第五袭夜眉角轻扬,冷冷道:“你还知我是公子,你易容为崔绮芙之事为何未禀报?”
“公子平日常言,使用何手段并不要紧,达到要想的结果便好,夕颜只是依照公子所言,不知错在何处。”崔绮芙,应是薛夕颜一脸的倔意。
“倒是我错怪你了,夕颜,你以为我不知你是楼瑶女子?楼瑶女子之巫术,蓝烟女子之医术,怕是世人无不知晓。我不应说你易容,你只需一只笔便能画出那人的容貌。只是还需一物,便是那人的灵魂。”第五袭夜淡淡道。
薛夕颜苦涩地笑道:“既然公子对我了如指掌,夕颜无话可说。公子对夕颜的恩情,夕颜断不会忘,夕颜不会背离公子。”
“我本不愿你在侯门深宫,如今倒是你自己选了这路,上官府那边我自会处理,有何动静飞鸽传书与我。”说完便一闪而过。事既已如此,便无退路。
唤了宜罗准备了热水,撒了花瓣,泡于水中,闭了眼舒缓了下。却闻屋外宜罗的声音,“三皇子,王妃在洗浴,待宜罗进入……”
林羽凡不满道:“她是我王妃,我有何进入不得。”说着推门而入。崔绮芙慌乱中拿了衣服披在身上,始终挡不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竟是他,这登徒子。“三皇子,有何事,待绮芙穿戴完毕衣服同三皇子……”
“不必,本皇子对你不带一丝兴趣。即便你一丝不挂,本皇子无心瞧你。玉妃之事,早已在宫中传遍,昨日之事还未与你计算,今日倒又惹出一番事。”林羽凡双手紧撑木桶,身子向前一探,崔绮芙避无可避,缩着身子,“三皇子,此事与绮芙无关。”
“真是无关?你是林羽痕的人,我会信你?”林羽凡讥笑道。
“信不信由你,绮芙乏了,还请三皇子出去。玉妃之事三皇子如此担心,怕是有染吧?”崔绮芙讥讽道,失了原先的好耐心,这登徒子还不是趁机欲吃豆腐,向他抛了一记白眼。如今他已失势,自己无需怕他。
“崔绮芙,你何时那么牙尖嘴利了?你竟抵赖本皇子,活腻了吧?”林羽凡欲扯下崔绮芙身上衣物,给这小女子一个下马威。不料,崔绮芙伸手便是一掌,林羽凡踉跄退后几步,眉间显露嗔怪,心生疑虑,这尚书府的小姐应本不会功夫的,“你这女人,竟会武功?若不让你晓得厉害,给你点颜色便开染坊了。”
崔绮芙扬手将一暖玉放于林羽凡眼前,林羽凡身子一僵,此刻的眼角中是抹不开的浓重,声音低沉:“此物从何得来?”崔绮芙本是那日在大厅中拾得,想是玉妃之物,却不料发生此等事,方才拿捏在手中把玩,本想问了林羽凡,瞧他此番表情,定是与他有关。“拾得,若想知此物,约法三章,如何?眼下,还请三皇子退出房内,绮芙得更衣。”林羽凡抿着唇,未再言语,压抑而沉重的气愤不断蔓延。片刻之后,林羽凡缓缓道:“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