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慕容府已是卯时,破晓之时。慕容芸萱全身衣衫肮脏,若非救那苏煜,自己亦不会这般狈不堪。梳洗了番略显倦意,便卧床歇息了,心中暗自骂道:“这该死的男子,下回万万不可碰见他,想来自己定了沾了他霉运才这般不走运。”迷迷糊糊中便睡下了。
澈染见苏煜满是血的回至客栈,着实惊吓了番,搀了他进了房内,语气中甚为焦急,“公子,你这番模样,究竟发生何事?谁将你伤成这般,我去找了他替你出了这口气。”苏煜摇手道,“罢已,我需修养番,你在隔壁房内,若有何动静,随时告之我。别忘了今日是三皇子林羽凡的婚日,去准备份厚礼。你代替我去。”
“公子此等小事不必公子劳神,我已打点妥当。公子静心修养便是,澈染先行告退。”
待澈染离去,苏煜从小箱内取出一凝香芙玉丸塞入口中,方才慕容芸萱喂他吐下的不过一般药物,仅仅止住了血。这凝香芙玉丸不愧为世间珍品,方入口中,苏煜身上的伤便顷刻消退,竟瞧不出原先受了重伤。
今日是亦甚国三皇子的吉日,自是热闹非凡,达官贵族纷纷前来贺礼。林羽凡一袭红衣在人群中倒是分外显眼。金丝编制的头冠,朝贡的绸缎做的精美服装,腰佩戴上好的水笼玉佩。
许是因着娶正室,竟不下于皇帝纳妃。今日断不会少了皇上与皇后,及受宠的妃子。萧玉儿虽说心中赌气的很,却想目睹那女子芳容,难不成胜了萧玉儿不成,晨间,盛装打扮一番,目的自然是想比下了那女子。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眼神有神,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
皇上自是无时无刻被这女子引诱着,牵动着他的神经,携了萧玉儿坐于身旁。另几位妃子心生妒忌,却无计可施,对萧玉儿的恨意亦随之加重。倒是皇后脸上未浮上不悦之色,许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着实乏了,**佳丽三千,这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实在无味的很。亦晓得皇上并不是何人的良人,身为皇上,便注定他不会长期钟情于一女子。那何苦为难了自己,陷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不知您为三皇子挑选的妃子如何,胜过玉儿了?”萧玉儿依着皇上,娇声道。
皇上听闻她那声音,只觉软到浑身骨髓。有如此妩媚的女人在身旁,皇上恨不能抱了她与房内,缠绵一回。执了她的手,皇上眼眸中溢满柔情,“朕的玉儿,无人能及。”
扫了林羽凡一眼,慌乱间撞见那对深邃的眸子,心头微颤,对他依旧未放下心。林羽凡收回目光,与宾客寒暄着,却瞧见慕容影昊目光未曾离开萧玉儿,“这小子竟还是放不下。明知不会有何结果。”
慕容芸萱赌气未进宫赴宴,推托说自己身体抱恙。慕容影昊晓得她不愿亲眼瞧见这番,便依了她,自小对这妹妹便疼爱有加。
“卿玟国允将军到。”在太监的长长的通报声中,一男子着一袭一身惨绿罗衣徐徐进入。踱步至林羽凡身前,徐徐拜下,“恭贺三皇子。”
林羽凡携起了他,“允将军不必行如此大礼,允将军亦是卿玟国。”
允澈染淡淡一笑,“公子身染风寒,恐传染了三皇子,特差了小人贺上薄礼,忘三皇子勿介怀?”说着,将一小盒子递上。“皇上不必如此客气,有此番心意,羽凡便足已。”林羽凡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微微一怔,竟是天山雪莲,绿茎碧叶好颜色,叶六瓣,花九房。世间极品。众人一片哗然,无人料到竟在三皇子的婚宴上瞧见传说中的天山雪莲。
“竟是天山雪莲,我活了大半辈子竟有机会瞧见世人所说的天山雪莲。死亦瞑目了。”
“是啊,真不愧为卿玟国的皇上,竟赠与如此厚礼。”
……
“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如此厚礼,羽凡收受不起。”说着将礼盒递与允澈染。
“此乃公子的心意,若三皇子不手下,澈染恐无法向公子交代,忘三皇子谅解。”
林羽凡亦不便推托,“好,既然皇上如此赏识羽凡,那羽凡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上官府中,薛夕颜与香菱在厨房打理着,却闻身后一阵温柔的男声,“夕颜。”香菱闻言转身,未知发生何事,便倒在地上。薛夕颜蹲下身,伸手试探她的鼻息。只是晕了,未有大事。薛夕颜脸微微有愠色,起身道:“公子,此番是何意?”
第五袭夜淡淡道:“今日是大好时机,我此番来是瞧瞧你如何应付?你倒是真成容儿,过起了丫鬟般生活。”
“我自会计谋,公子不必费心。若无事,夕颜便告退。”薛夕颜揖拜下,径直出去了。
第五袭夜喃喃自语道:“使你进入上官府,不知是对与错?”
绮荷院,王如旋屏退了丫鬟,轻轻叹息着,执着薛夕颜的手,轻声道:“薛姑娘,我自知我欠你太多,偿还不了。如今你有何事,你说与我听,我能做到的,自然会尽力协助你。”
“夫人,如今大不必唤我薛小姐,奴婢是容儿。奴婢此番前来,正有一事相求,望夫人应了容儿。”
王如旋微皱微头,稍稍犹豫了番,开口道:“何事?你不妨直说。”
薛夕颜轻轻拍了王如旋的手道:“夫人不必如此慌张,奴婢只想随着夫人进宫瞧瞧开开眼见,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王如旋悬着的心一下放下来,笑声道:“这并无难处,你伺候着洛儿与瑾……晓得自己说错了话语,王如旋将绢子提起,掩于鼻尖。
洛儿,王如旋口中所说的洛儿便是上官翎洛,一说道他,薛夕颜心中一紧,指尖嵌入勒了首手心,阵阵疼痛方使她清醒。既然上官翎洛对她无情意,自己又何须执迷不悟。“夫人,容儿得感谢夫人,替容儿照顾着瑾淅,未让她委屈着。”
王如旋轻咳了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你未怪罪我便好,今后若有不合心意的地方,你告之我便是。”方才王如旋眼中闪过的那丝不安,薛夕颜瞧的清清楚楚,只是为开口说出。这王如旋在惶恐何事?
“那奴婢便告退了,劳烦夫人了。”
待薛夕颜离去,一女子自帐子后走出,笑盈盈道:“若我发现你有何异心,小心上官府。”
王如旋跪倒在地,颤颤道:“求您,千万别伤害老爷与洛儿,您有何要求,我都应您。”
“起身吧,你晓得自己本分便好,你一举一动我都瞧在眼中。”女子笑容渐渐敛去,眸子散发出一阵寒意。
“是,是。”
携了家眷,上官青云欲进宫赴宴。瞥见身后的薛夕颜,不悦道:“她为何一道?”
王如旋搀着上官青云笑着道:“老爷,是妾身携了她去的,妾身想多个人照应洛儿。老爷不悦了?”
“既是照应洛儿,那带着吧。”由着王如旋搀着进了轿子。
薛夕颜搀着瑾淅上了轿,柔声对身后的上官翎洛道:“翎洛哥,随我一道,可好,瑾淅怕途中闷的慌,翎洛哥上来与瑾淅做个伴,解个闷如何?”
上官翎洛宠溺道:“一切依你便是。”说着将手中的马交与下人,自己做了轿子。觉得身后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于自己,骤然转身,撞上薛夕颜那慌乱的眸子。隐约见在何处见过这目光,一时间竟想不起。
“翎洛哥.。”瑾淅催促道。
上官翎洛不愿在回想,许是自己记错了。今日脑子越发不中用,一想点事便疼痛的很。夕颜见上官翎洛与瑾淅如此亲密,知两人应是日久生情,自己何必如此破坏了,况且,自己亦是想为瑾淅寻个良人,如今有瑾淅照料着上官翎洛,自己有何不放心。自己该是释怀了。这般想道,薛夕颜心中便好受了些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你俩白头偕老。”薛夕颜心中轻轻道。
瑾淅轻轻撩开帘子,瞧了薛夕颜一眼,颔首微笑。瑾淅还是这般,只是愈发漂亮。
“好好坐于轿中,得出发了,撞了脑袋会疼的。乏了便靠在我肩上歇息会。到了我自会叫你。”上官翎洛关心的声音飘落薛夕颜耳中。薛夕颜眼眶微微发红,屏住了泪。随着马车跟在后方走向皇宫。
一路上,上官翎洛与瑾淅谈笑欢声,好不欢喜。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想必如今自己便是这般了吧,薛夕颜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