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看似旖旎纠缠实则险流暗涌的两人还来不及对惊天动地的巨响做出反应,已双双互拥着摔出老远。
齐恒思落地的脑袋已经离那个床尾架子很近,险险地就要挨上去,来一个华丽丽的轻微脑震荡,而枕在他胸口的脑袋也磕得他只能闷哼出声。
猝不及防被人撞开的门板力道极大,而宁月裳又恰好单脚独立蓄势待发之时,这么一撞铁定站立不稳,连带撞得他一起往后飞去,只是正好他拥着宁月裳的双手顶去那极大的力道,落得十个指骨处火辣辣地烧痛。
宁月裳那未来得及发作的一脚也借着这力道往上顶了去,只是失了准头,让他得以保住要害,虽然可惜了却也能够他喝一壶的。
痛倒谈不上很痛,她是被撞得晕乎乎,整个人趴在齐恒思的身上,拿他当了活生生的肉垫,想挣扎着起来,手脚在齐恒思的身上乱按乱抓,惹得他又发出新的一轮惨叫连连。
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齐恒思这次算是尝够了,彻底的眼冒金星,眼镜也不知道飞哪去了,温文尔雅的形象被毁得一滴不剩。
即使如此,他还想挣扎着看一眼那个罪魁祸道到底是谁。
宁月裳率先从他的身上撑起往一边的地上骨碌滚去,冰凉的瓷砖地板让她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几分,赶紧将掀到大腿处的裙子往下拽去,真是差点就春光乍泄。
当她想起要回头往门口看去时,却又吓得好大一跳,一名男子的脑袋裹得像个猪头,双手乱舞,嘴里连连发出“唔唔”声,双眼圆瞪,甚至充满了血丝,直到也聚焦在她的身上。
男子手脚利落得很,迅速锁定目标,冲到宁月裳的面前,两手扣着她的双臂,摇晃了几下,“唔唔”声不断,然后像是突然醒悟到自己不能说话,于是改成上上下下仔细察看。
“你是......肖柒?”宁月裳傻愣愣地任他摇摆,费力地近距离放大辨认出裹缠绷带的脑袋。
男子连连点头,然后双目喷火地向旁边看过去,齐恒思正呻吟着爬起来。
“你......”齐恒思一睁眼,先是一番天旋地转,天花板上的壁灯以陀螺的速度急速旋转,他闭了闭眼,待上涌的气血退下后,再开一道眼缝,面对的是触目惊心的肖柒。
都已经被他这么用力地裹缠绷带了,竟还能做出如此狰狞的表情,齐恒思还来不及夸赞,就被揪起领口,一个拳头卷着狠厉的杀气对准了他。
肖柒确实是怒不可遏,齐恒思是发小,这些年的生活恶习他是了如指掌,那傢伙凭着医生这个不败的光环职业到处哄骗了不少女孩子的芳心,当然,其中也不排除自动扑上来的人。
酒吧,舞厅,到处都有齐恒思流连的身影,就算是在医院,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都经受过他桃花眼的洗礼,内心不坚定的自然醉倒其中,而且,齐恒思对于有兴趣的女孩,总会带到这间隐秘的值班室,借着给人看病的由头动手脚。
虽然,他说发乎情止乎礼,对于那些女孩子他只是谈谈情,没有肖柒所想象的那样。
但是,披着羊皮的狼都是不可信,何况他还是只懂得戴眼镜伪装斯文的狼。
所以,手机正巧没电的肖柒的紧张感可想而知,幸好那间候诊室的门上有个方形观察窗,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护士值班台里那个年轻的小护士给他打开了门就直奔到这里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齐恒思真把人带到这个小房间,最担心的是宁月裳此番真的要羊入虎口。
他奔跑在医院走道上的声音其实很大,只是僵在门边的那两人,一个为情所动,一个蓄意而谋,完全没注意到门外边的动静,这才被急冲而来就撞门的肖柒给掀飞到地上。
“别打了......我们走。”宁月裳暗吃了一惊,赶紧拦住肖柒冲动的拳头,他裹了一头的绷带还要拼命做出凶狠的表情,着实有点好笑,她溜了一眼半躺的齐恒思,膝盖还有点疼,估计刚才顶他的那一下不轻。
具体顶到了哪她不清楚,只知道顶得好像都有点内凹了,这教训应该算够本了,她可不想肖柒再生事,把齐恒思打个脑残什么的就事大发了,防卫过当也挺难处理的。
其实肖柒也只是冲动地举起了拳头,因为他在看到宁月裳的同时也注意到她的衬衫已经能用衣冠不整来形容,再加上她刚刚从齐恒思身上爬下来时,表情惊恐,脸颊还带点不正常的红润,裙裾翻飞,整个人只能用凌乱来形容!
凌乱!用在女人身上是多么刺眼且敏感的字眼,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当怒目而对发小那张温文尔雅表面下邪恶万分的脸,说真的,他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于是顺坡下驴,改下硬拳为示威性地挥挥,因为他没法说话,只能用肢体表达怒意。
他一把拉起宁月裳,两人居高临下地打量齐恒思,竟然都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宁月裳看向齐恒思,是担心刚才那一顶会不会顶出什么祸患,也防止改天齐恒思以此为借口赖上她,做事要斩绝后患。
肖柒看向齐恒思,是想从他的脸上确定没有一丝得逞的痕迹,最起码能让他从心底说服自己放下拳头的这个做法不至于太错误。
“咳咳.....误会,误会.....”两人的表情不善,自知理亏的齐恒思赶紧先摇白旗示弱,头晕得厉害,两手的指骨都在发红变肿,还有刚才小腹处被硬物顶得肚里翻江倒海,这感觉真是自打娘胎里出来最难受的一次。
“警告你,咱俩的事两清!”宁月裳看得出他伤势颇重,但在语气上还是不能示弱,不然他还会顺杆往上爬。
“唔唔......”肖柒连连打了手势,身为发小的齐恒思一看就明白,这笔帐要秋后算。
算就算吧,反正这次都亏大了,美人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红肿的这两双手,估计到下个月都不能来上班,因为他主治的心脏外科需要谨慎再谨慎。
何况目前的气场谁强谁弱,一目了然,他只好违心地点点头,任凭两人漫天要价。
肖柒拍拍宁月裳的肩,示意她先出去,然后当他一脸凶煞地转过头来时,齐恒思就深刻后悔今晚为什么要值夜班。
“兄弟,纯属误会啊。”齐恒思扶着腰,摸索着坐到转椅上,呲牙咧嘴地。
肖柒脸色不善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一小瓶袖珍药酒,这次换他在齐恒思的面前晃晃,满意地看到他面色变得更苍白。
“就这一瓶了,再多就没了。”齐恒思的喉咙动了动,艰难地开了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不好提取,一次也就弄出这么一点,治你的下巴,足够了。”
肖柒一声不吭,任他白话,然后把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似乎你再装就小命不保了。
越发阴沉的黑脸笼罩,齐恒思将说话的声音越收越小,最后讪讪地掐断,认命地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瓶,也是样式相似的厚玻璃瓶装,只是比刚才的那个小瓶大了两号。
“今年提取的份全在这了,老本都给你,算我倒霉。”齐恒思不甘心地叨叨,只能眼睁睁地把药酒交给强盗。
肖柒动作迅速地抢过来装好,还得意地拍了拍口袋,这个药酒的效果贼好,比云南白药强多了,以后地质勘探时少不了要磕磕碰碰,有这个就心安多了。
然后一撇眼看到桌上未曾动过的茶水,早已凉了,他表情诡异地瞧了一眼齐恒思,然后伸指进茶杯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字。
写完后他将手指在齐恒思的白大褂上抹了两下,可惜不能配上哈哈大笑来嘲弄这个人前风光的发小,潇洒转身大步走出了值班室去追宁月裳。
齐恒思歪坐在转椅上,看着桌面上水光粼粼的两字:误会。嘴里漾起了一丝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