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作瞬息之变?
宁月裳算是体会到了,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跟不上自主求生的动作迸发。
那个男人将要暴出的眼珠子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面前的女人突然身子一倾,就着半蹲的姿势抱团往坡下滚去!
“啊!!!”狂怒且夹杂着恐惧的嘶喊,那男人也一骨碌地爬起来,推开挣上他的凌厉男,率先左跳一步,右跨一步,以绝佳的弹跳力往坡下冲去。
凌厉男显然也被那个像球一样突然出现的女人给吓一跳,手脚瞬间冰冷发麻,她是埋伏的条子还是谁?事迹败露了,他会被冠上包庇窝藏罪么?
他不要!!因为宁月裳的出现,凌厉男被迫变成一条线上的蚂蚱和那个粗暴男紧紧绑在一起。
下坠之势愈发猛烈,她的手除了紧紧抱住头没法再空出来,沿坡上突出石子的棱角或尖锐的木杈狠狠地划过她的头皮,后颈手臂和脚踝处。
这些还只是小痛,每滚一个圆周她的脖子就被狠狠地往蜷缩的身子里挤压一次,她的鼻尖甚至都能陷进胸部之间的凹槽里了,这具身体的韧带从来没有被这么极致地拉开过。
“噗——”激起地面尘烟四起,一时糊了眼睛。
全身的骨架像是被人打散般却又没人来重新摆正,从她所蹲的位置翻滚下来至少也有两米多远,她止不住呻吟一声想爬起来时,手肘却被粗暴地拽起!
躺着的地方草短且稀,积了厚厚的松软黄土,待尘埃半落定后她对上了那张狰狞充血的面孔。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靠着另一只手肘反弹撑起脑袋,灌注全身的力于两排大白牙上朝着男人的脉门处使劲咬下,那狠劲犹如恨不得生啖其肉般。
男人一惊吃痛松开了钳制的手,她一个哧溜翻身而逃。
人类的潜能被她在这时激发得一滴不剩,风呼呼地从耳边而过,甚至有将她两耳压伏贴上后脑的可能,秒速达到了多少?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要一昧逃命,那两人的对话中透露出的都是亡命犊子的气味。
而亡命犊子要上升到亡命徒的契机只需经过她来练练手即可,她这个恰巧的偷听者不能只落得个被人灭口的命运,她还想活,就算再能穿也不穿了!
昨夜肖柒带她奔跑时好像也没有如此快过,最多也只能算是今天这场逃命狂奔的热身活动罢了,照她现在的速度早就应该能拿下区百米冲刺的冠军了,之前在岩石下时目测坡地离营地不过撑死两百多米远而已,怎么还没跑到?
宁月裳心里闪现的疑问不过是一瞬即逝,没法思考,整个脑袋呼呼地发热,脚下生风,她连头都不敢回,因为有亡命犊子在追她,几次都险险要追上了,咒骂声就在耳边回荡,她更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吓得腿软。
如果在一开始奔跑时她就回头的话,或许她的逃命路线能够适时更正,因为一时的慌不择路,她现在正朝着营地的反方向奔逃!
“呼呼——”快速的奔跑让她不敢张嘴,甚至不能像狗那样伸出舌头喘气,那样会立即咬断舌头。
“嘟嘟——”裤腰袋里有个物体在抖动,身体现在敏感得很马上捕捉到,是手机!
该死!她忘记她有手机,她要求救,再害怕再紧张她都记得应该摁下110这三个键。
更该死的是,她穿的是牛仔裤,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喜欢买一些贴身塑形的牛仔裤,勾勒效果很强,口袋也很紧贴,她哆嗦地去掏机子,连续几次都没掏出来。
脚下不停,拨她手机的人却没有那个耐心,嘟声停了,她的脸在风中皱成了蔫苦瓜都想哭出来了。
保持速度不减,她的手指插入裤袋内里使劲往上掏,炫红的机身掏出来的瞬间也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啪”地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后就被风卷起扬高带走了。
她一惊,还以为是亡命犊子的爪子伸了上来,或是朝她扔了什么凶器,不拿两条腿当是自己的拼命再加速。
手机掏出来了,一触键盘就亮了屏幕,她举到眼前,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渍,险险地要脱滑。
眼睫毛上也悬满了汗滴,有吓出来的,也有是热出来的,她眨眨眼,却还是看不清,眼前雾煞煞的一片,除了那一抹亮光在上下跳跃,她的手指颤抖着根本摁不准键盘。
“110......110......”她在心里碎碎念道。
“哧——”眼睛光是对焦在手机上那一寸见方的板块,迎面而来一棵低垂古树悬挂下来的树杈毫不留情地兜头刷过。
滑腻的手没捉牢,手机给带飞了,还刮了手背上几道血红印子,扑了一脸的落叶,可她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额头也火辣辣地不能幸免。
一个金属炫亮的物体朝后方追来的亡命犊子快速飞去,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光,首当其冲的粗暴男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是偏头一闪。
这个丫头的速度已经够让他吃惊的了,竟然还外带着接连往身后扔东西,刚才看见一个白色物体轻飘飘飞入江里时他就暗暗发慌了,难道真如他大哥所说的条子其实没撤光?
他这一乱想,脚下不由虚软了几分,被从后面赶超上来的凌厉男一推,踉跄着又继续往前跑,前些天他东躲西藏的已经饿得有一顿没一顿,直到今天才实在憋不住摸回家来要钱。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宁月裳是这么痛心地想的,求救的机会眼睁睁地从手中溜走,而追着她的凌厉男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怎么弟弟刚回来他就被连累了。
嘴里喘出的气越发沉重,两条腿也开始灌铅,再多跑一步都是艰难,似乎要用牵动全身经脉的力才能抬得起一只脚,可是,总感觉耳朵边上就是亡命犊子的喘气声,她马上就会被捉到。
求生意识高于一切,比天高,却又比地沉,压得她两只脚面抬不起来。
眼睑也抬不住豆大的汗珠,任它们一颗颗地往下滚,还未摔到地面就在风中碎裂开来,宁月裳在被画花的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些较大的建筑物,不再是看起来一马平川的江面和无边际的蓝天交割。
意识在逐步剥离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口干舌燥,头脑里从来没有这么混沌过,保持上下跳跃的视觉画面里突然闯入一抹不同于山林的绿色在一点点地被放大。
“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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