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象中的大生意,只是验尸,安医生正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那中年男子不豫的神情,安医生一声不吭地捧进了内室,这是开店以来第一次接的不是活物。
听了检验结果的宁华天心里就像被熄了火的面包车,每一个零件都渐渐冰冷下来。
后来再来宁记鱼塘钓鱼的人都慢慢知道了,那只浑身黑只在屁股上带了一撮十字白的大狗没了,听说是被人给套走了,也听说是被人下了老鼠药给毒死了,说法不一,绕了一堆结果倒是一致,来宝没了。
宁记鱼塘的守夜又要恢复成很早以前的轮班,头一天是宁华天上阵的,他接连着守了三夜,直到大娘怒了在屋子里一顿好骂后才结束。
生活还是照样要过,没有因为大悲大喜而停下过一瞬。
轮到宁华风开始守夜的那天晚上,宁华天还是过来了,没说什么,只是在旁边坐着狠狠抽了支烟,那烟雾袅袅在清冷的月光下摇曵着散去,宁华风突然伸出手抢下他要放到嘴边的烟,自个接着抽了起来。
“......那帮小子干的?”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轻得很,却难掩的情绪波动在里头。
“别想了,动不起。”
“......”
“我们是后来的,当年说好让这块地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宁华天猛地把快被抽到烟蒂的那支烟从宁华风的嘴里抢过来,像是赌气般狠狠地又用力吸了两口,直到吸不动为止,才扔到地上用脚使劲踩了两下。
这块山脚下的地原来是一些小混混的聚焦点,那时候还太早,居住的人也不多,宁华天相中这块地时都细细打听好了,小混混没什么太大的组织能力,只是把没人居住的地方都踩了一遍然后就划成自己的地盘,当他决定要在这里定居和干番大事业时就托了一些道上的朋友出面摆平了。
虽说是小混混又不是那么轻易相欺,因为那些道上的朋友告诫他,里面有几个耍小流氓的都是民族聚居点上的人,比较团结,若是沾惹上了只要一呼喝你就倒大霉了。
能长期把宁记鱼塘开设下去而且生意还如此上道没有点手段是不行的,但那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宁华天目前基本都不去动用那些道上的朋友,毕竟好好打理生意过小日子是他现在的终极目标。
只是这些天胸腔里像是被突然掏空了一样,呼呼地灌风,宁华天觉得左右都不顺意,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来宝正常生活该有至少10年的寿命,现在只是过了一半,宁华天觉得他应该就是绊在这道坎上过不去,是在为来宝打抱不平,只是出于多年的感情所以这些天才表现得如此跌份儿。
老鼠药?来宝不是一只贪吃的狗,这么多年它学得很快,也很聪明,看家守夜一把好手,绝对不会乱吃东西,而宁家又从来不用老鼠药,更何况那晚上宁岩又喂它多吃了些,所以除非只有一个可能,给它老鼠药的是个熟人,至少是个熟面孔!
习惯真是一种毒药,比老鼠药还毒!
宁华天这些天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除了猛抽烟和多喝了些酒,来宝在他心目中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明地意识到,原来养狗和养孩子一样,一不小心感情就真的投进去了。
“大娘......咱们再去抱养一只狗吧?”宁岩作为代表被推了出来,这些天谁都看得出来大伯是最消沉的一个,而宁月裳没有那个勇气去说这些,实际上的她与来宝也不过是积累不到一个月的感情罢了。
宁岩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去和大伯说这种话,宁华天是宁家的主心骨,谁都服他,敬他,也惧他。
大娘听在耳里愁在心里,出了这种事把好多活儿都耽搁了,大家都没有心情,甚至连她都放下了每晚讨论宁秀填报志愿的事。
只要有人开口说了,话就肯定能飘起来,宁华天听了也没直接表态,后来某一天他才独自开车出去带回来一只狗崽,短毛的,颜色有些偏黄,一个多月大了,模样长得也讨喜,大娘起了个名叫来福,宁华天默然,只说了一句,“从小养起的好。”
鱼塘的守夜还是那样轮流着,狗崽还小,紧张了两天后胃口变得很不错,只要吃得香那长得就快了,宁华天开始带着它在身边跟着鱼塘守夜,习惯性抚着它一身的短毛,不扎手,还挺好。
那是来福进了宁家的第四天。
白天的时候宁月裳带着苏琪去市中心瞎逛了一圈,说是逛,其实她也是在探路,正好也散散心,又去了趟宁月裳的家,宁家父母都没到点下班,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反正乐趣足够了,回去鱼塘时有些晚就错过了晚饭。
宁月裳下厨做了些夜宵,那是和苏琪学的,鸡蛋西红柿疙瘩汤,汤色红润,粘稠适中,味道正正好,宁月裳多做了一些,端了满满一面碗给早早就守夜的大伯送去,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早就在鱼塘那儿呆着的。
“唔......丫头,味道不错。”
“呵呵......”宁月裳逗弄着边上的小来福,它好像也闻着味了,正上蹿下跳的。
大伯三两下的赶紧要扒拉完,那狗崽在脚边一直叫唤,若是以前的来宝那是不待搭理你的。
“来福,名字挺好的,有福气。”宁月裳淡淡地说了一句,身后的唏啦声就戛然而止了。
宁月裳也不敢回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这个大伯的感觉就是又敬又畏的,这件事发生后她又觉得看法有些不太一样了,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加了些新的元素进去。
“......可不是来宝啊。”大伯喃喃地说了一句,像是说给宁月裳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宁月裳愣了一会儿,轻轻笑了下,把来福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从头到尾慢慢抚着,末了说道:“都是缘分,不是吗?”
静谧的月夜下总是会给人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和奇异的氛围,若是放在平时宁华天准不会这么说话的,他不知道月丫头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反正平时他和小辈说话不会像是和个同龄人般那么轻易吐露心声,来福不是来宝的替身,至少他带它回家前一直是这么想的。
宁华天把空碗交给宁月裳拿回屋去,还打了个饱嗝,而来福趴在地上也没再叫唤了,似乎在抗议刚才对它的无视,宁华天笑了下,捏着脖颈将它提拎上躺椅来,虽然天不冷,他还是捂在怀里一遍遍地抚着。
“来福,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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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里有些不舒服,家里以前养的狗也是被人偷走的...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