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幢三层楼的房子,二层已装修好,第三层还在浇灌水泥中,房子的主人是当地的居民,做了些年生意攒笔小财,现在拿来盖房子,打算明年盖好后作为家庭旅馆出租的,所以,站在眼前这三个湿漉漉的雨人是夫妻俩的第一批客人。
“林姨,我们来了,这是借的手推车和帆布,真的谢谢了。”林沛拨拉了下帆布一直滴答的雨水。
“喔喔,你们先去后院擦擦吧。”林姨这才缓过劲来,女孩驻着拐杖,另一男孩虽是壮实,可一脸不正常的潮红还光着膀子,看着真有点慎人。
“喏,擦擦吧。”林叔拿出好不容易翻出的几条干净毛巾给他们。
“谢谢。”林沛接过毛巾,招呼两人拐进了后院。
后院搭着个帆布棚子,空地上堆着几袋水泥和砖块,难怪摸到推车扶把上有些硌手的硬泥块,月裳边擦头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是离得最近肯收留的民居,我担心变天也没敢再往下找了,刚才借的东西是用身份证押着交换的,就先凑合一晚上吧,月裳的脚不能再走了。”林沛解释道。
“谢谢。”月裳知道多说没必要,只能诚心道谢。
“呃?”林沛有些意外,“没什么,我,我是你们老师,照顾你们是份内的事。”
“能有地洗个澡么?”宁岩问道,淋得雨太凉,刚才推车又使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就想好好泡下热水才能回得劲来。
“我去问问吧,对了,能住人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所以,今晚我们合住一间。”林沛说完话就快速离去,丢下错愕的两人。
热水器坏了,只能等着烧开水用。月裳先进去洗了,澡间就在院子里,做得挺严实,除了门缝透出的灯光,那唯一的小窗因为热气升腾给整个糊住,完全丧失了想象空间。
宁岩和林沛两人在院子里的棚子下干巴巴坐着,他们全身湿透了也不好意思往人家屋子里挤,只好在这听着雨打棚子的声音发呆。
林沛突然想起刚才一通忙活倒是忘记给宇老师去个电话,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湿答答地直往下滴水,机子也开不了了,宁岩的不比他好多少,一开机闪了光就死机,唉,爬了趟山,搭上了两部手机。
换洗的衣服是借的主人家,都是男主人干体力活时穿的一些衣服,不过洗得算干净,一股肥皂味,宽大的白色汗衫,罩在月裳身上都能当睡裙用了,不过,总比湿衣服强多了。
“我好了,你们洗吧。”月裳从澡间出来擦拭着头发。
由于水蒸气氤氲让月裳的脸显得红润润的,双眼看起来更加水气灵动,感觉就像是脱尘的仙子,两个大男人愣愣地想。
“喔,我们一起洗吧。”宁岩最先回过神来,发现旁边的林沛和他一样盯着月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于是站起来就要拉着林沛进去。
“啊?”林沛吓一跳,这澡间虽说不小,但要同时挤进两大男人还是稍嫌勉强了点。
“一起吧,洗完早早吃饭好睡觉。”宁岩就不想趁他洗澡时留林沛和妹子独处。
林沛无奈被宁岩半推半拉走进澡间,月裳抿嘴笑笑闪身给他们让路,转身回里屋去了。
屋里林姓夫妇已经张罗着做出一桌子的家常小菜,还有肉食,对于饿得不行的月裳闻着确实香得很,可那两人还没洗好,她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就先去边上坐下。
“姑娘,来,我给你们煮了碗红糖姜水,趁热喝点吧,能袪寒。”林姨热情地招呼月裳。
林沛找到这间屋子时给他们说好了他是带着学生刚下山没赶上船又遇大雨才这般狼狈,希望能借住一晚简单地提供食宿就行,还给看过身份证,留下200元的订金。
一想到这,林姨不禁掩嘴偷乐,那小伙子长得还真不错,能和当年的老头子比了,听说自家也姓林,还满口攀亲,那嘴甜的哟。
“谢谢林姨。”月裳接过红糖姜水,还热乎乎的直往外冒气,抿了一口,糖水顺着喉道暖烘烘地流进心窝里,感觉全身都活络了起来。
“哇,好香,林姨的手艺不错啊。”洗出来的林沛两人一进屋子就闻到饭香。
“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我去给你们房间找些被褥。”林姨笑笑,似乎很受用。
这次真是饿坏了,三人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大口地嚼,尤其是宁岩,恨不得直接拿盘倒进肚里,桌上的饭菜给吃得一点不剩才停下来,拿起红糖姜水慢慢喝。
“对了,月裳,你手机还能用吗?”林沛突然想起问。
“我看看。”手机放在背包的小内兜里,包全湿透了,不过手机拿出来还好,套了个手机袋,似乎是保住了。
“你用吧。”打开手机看,12个未接来电,全是苏琪打来的,这一番折腾倒忘记给琪琪去个电话了,月裳把手机递给林沛。
林沛拨了个号,起身到外屋去了,估计是给宇老师打的。
“对了,妹子,你脚怎么样了,我看看。”宁岩吃饱脑袋就灵光了,才想起月裳的脚来。
还是红红的有些微肿,稍微处理下明天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去问问有没有冰块。”打完电话的林沛走进来,看了眼月裳,就转身去找那两夫妇。
“没有啊,小伙子,不过院子里有口井,那里面的水很凉,拿来给这姑娘敷敷效果也会不错的。”不一会儿林叔从二楼下来,旁边跟着林沛。
“谢谢林叔,我自己去打水就行了。”林沛拦住林叔,外头还下着雨,不好再麻烦人。
“好吧,给你伞。”林叔也不推辞,转身去收拾碗筷。
“宁岩,去给老师打把伞。”月裳见了赶紧催他起身。
两人很快打上了满满的一桶井水,用手试了试,真的沁凉入心,虽然比不上冰块,但也聊胜于无了。
林沛弄了个塑料袋装了井水,打好结,抬起月裳的脚仔细地来回敷。
“老师,我来弄吧,不碍事的。”月裳过意不去,要接过袋子。
“别动。”林沛头也不抬,声音坚决得月裳没法再开口。
“啧,我做什么好?”一旁的宁岩站着挠挠头,他倒是插不上手。
“喏,帮我给苏琪打个电话吧,别让她担心了。”月裳把手机递给宁岩。
“喔。”宁岩有点别扭地接过手机,拨了号,一下子就接通了。
“你们哪去了到底?”电话那头是苏琪憋足了劲的狮子吼。
声音从手机这端隐隐传出来,连林沛都抬起了头,宁岩一窘,连忙掩了电话去屋的另一头。
过了小半会儿就见宁岩耷拉着脑袋走过来,月裳见了忍不住笑出来,“怎么,琪琪轰你了?”
“唉,那女人,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脾气有这么火爆。”宁岩一屁股坐下,“我都没得说上几句话,全是听她在喊。”
“让人家担心了,听听发泄是应该的。”月裳笑笑,转而轻声道:“这次都怪我连累了大家,林老师,待回去后我定要好好谢你。”
“呃?”林沛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眼月裳,那笑容有种要晃花了眼睛的感觉,又赶紧低下头,专注手中的水袋,“没什么,我我是老师应该的,不用谢。”
宁岩看了看林沛,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我再去换袋水。”林沛起身掩饰道。
“我和你去。”宁岩也赶紧跟上。
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天一定是破了洞,月裳恨恨地想,因为她刚刚已连打了三个喷嚏。
“我们,睡觉吧。”宁岩首先打破了沉默,三人都傻坐在厅里,没人愿意先开口。
“嗯,好吧。”月裳低应了声,其实都累了。
林姨领他们上了二楼,就一个房间是可以使用的,其他房间都堆满了杂物,有些甚至连门都没安,里边空空的。
“现在儿子不在身边,我们本打算明年后才弄旅馆的,能用的被褥只有两套了,你们,凑合着吧。”林姨瞅瞅三人,心里有点小乐,两个男人和一女人,肯定有好戏。
“咳,没关系,谢谢林姨了。”林沛瞄了眼听了话发呆的两人,和林姨客套了几句就转身进房。
两张单人床,一个矮柜,两张椅子,是这个房间的所有家具。那张单人床真够实在的,月裳睡还行,换是他一人躺下也就没剩的了吧,宁岩苦着脸想。
“月裳你睡里边的床,我和宁岩睡靠外的这张。”林沛抖开被子。
“嗯。”月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张小床他们两个怎么睡。
待熄了灯,落了锁,大家都躺下,开始安静得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点悉悉簌簌的声音从靠外的床上传来,月裳睁大了眼,没敢出声。
“唔。”低声的痛呼传来。
又迅速安静下来,月裳竖起耳朵听了会,见没了动静,转个身正要睡。
“啊!”突然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怎么了?”月裳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