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来到，两人顿时就无心再继续坐船游行。
于是和船夫叫停，等船泊好后，两人拍拍手往岸上跳去。
一如前面的灰青色基调，片片瓦盖的房顶鳞次栉比，建筑密集的民居间待走近才发现有条差不多两宽的小巷扭捏着向内深入，直到望不见尽头。
斑驳剥落的黑灰色墙上有多年雨水留下的痕迹，在墙脚缝与青石板相接处斜斜冒出几株绿色草类植物，甚至还有结籽的，这里潮湿的气味很浓重啊。
民居里时不时来往的几个当地人，神色平淡，也没有朝她们两个冒然闯进巷子的外来人多瞧上几眼。
“那人的地址呢？”
苏琪茫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来，宁月裳接过一看，皱紧了眉头。
“瞧你这地址写的，幸好现在路过就进来找找看，要不明天得找到天黑去。”
苏琪摊手道，“这也不怪我呀，舅舅给的就是这么个模糊的地址。”
“那你怎么和她联络的？”
“邮箱留言。”
“......”
“这老太婆的脾气好像挺怪的，说是不让那些带辐射的玩意儿放在家里。”
“那还上网？”
“喔，那是她的孙女定期去网吧替她整理邮件。”
难怪说算命都要预约啊，这老太婆应该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才这么敢摆谱。
两人只好摸索着深入巷子，幸好刚才的船夫指明了道，说是就照着这条巷子往里走，拐了再拐，直到拐晕乎了再来个柳暗花明那般，见着一家红布小摊的就是了。
有些人家的门楣上方还挂着大红灯笼在随风摇曵，灯笼上鲜红的喜字似乎在昭示着喜气正浓时。
两人在这条弯弯肠道上直到拐得晕乎乎时，终于瞧见了一抹相较这座水墨色小镇而言比较鲜艳的红色，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摊，摆在了一户半敞开门的人家门口前。
小摊是用木架子撑开的，可以拉成上下递进的两层，木架子上铺了一块暗沉的大红布，只能隐见木色的架腿。
上面摆满了各式样的小玩意儿，从茶色竹签到镶金边的蛋形绣花镜，从桃木簪子到袖珍的暖手炉，地上还摆着好几把古朴的油纸伞，稀奇古怪得连两人都喊不上名字，当然，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小摊旁边并没有人，木架子就横跨在门槛处，两人对望一眼，想从那半敞开式的实木门往里瞧瞧。
“你们是做什么的？”冷不丁冒出来的一个脆脆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两人俱都跳开，下意识地离小摊远些，免得让人误会了，宁月裳回转身一看，是个肤白发黑的小女孩，瞧着约莫能有十三四岁大，一身淡淡水青色的连衣裙刚没过膝盖。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不过瞳孔较大，黑蒙蒙地像是也被这小镇上的河水给罩上层朦胧的水雾一般，不过现在正忙着上下打量她们，反而显得灵活生动多了。
宁月裳赶紧连连摆手道，“没做什么，我们是来找人的。”
小女孩一听就了然的样子，然后挥挥手，“没仔细看吧，时间都过了，如果不是来买东西的那就算了。”
“这是神婆子的家吗？”苏琪上前一步确认道。
小女孩闻声微皱了下眉，又抬眼瞧了她们一下，然后哼哼了声算是肯定。
宁月裳向苏琪看了一眼，苏琪赶紧又从另一边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硬纸片，看了两眼像是再确认一般，然后递给那个小女孩，“你看，这是我的预约号，这两天就该是轮到我们了。”
小女孩转回小摊子前，拉了把很古朴的小木凳在身后坐下，也不知道从哪又拿出把大蒲扇来慢慢摇，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跃然脸上，瞧着让人有点忍俊不禁。
“既然你有预约号，那邮件里的规则肯定没看吧？”静默了一会儿的小女孩发现她们还没走，于是开口道。
苏琪怔了一会儿，然后挠挠头小声对宁月裳说道，“好像真是有什么规则之类的东西，我当时兴奋给忘记看了。”
宁月裳好笑地拍拍她，然后缓声对那小女孩问道，“真抱歉，我们来得匆忙，能告知一下应该什么时候过来吗？”
小女孩撇撇嘴，然后伏身从架子下抽出一个铁制的方盒子，暗红的漆色已经有些剥落了，她揭开后，在一堆白纸里翻出一张有叠痕的纸来。
“喏，自己看看吧。”小女孩递过来后没再看她们，继续老神在在地摇着那把大蒲扇。
这是张A4的复印纸，字儿不多，条条分列下来注明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有神婆子的作息时间，以及依所求何事的不同而分该几时来拜问。
照这张纸上所说，现在这个时间段的神婆子不见客，两人只好悻悻地回转出巷子，待将要拐弯时，宁月裳回头望去，正好与那小女孩投来的目光相撞，她微微点头，那小女孩却将目光转冷瞧了她一眼就移开了。
宁月裳也不以为意，那小女孩可能是接待过许多像她们这样的客人吧，已经木然了。
不过照她这样的年纪，该是正在上学和随意玩闹的时候，却流露出许多一个孩子不该有的表情，从她和神婆子两婆孙相依而活来看，又是户有故事的人家。
两人默默走了一小段后，苏琪突然恍然道，“哎呀，失策了。”
“怎么了？”宁月裳奇怪地看着她。
“刚才那不是摆着个小摊嘛，我们应该随便买点东西的，或许这是神婆子算命的一个规矩，让来算命的人买个东西算是个开门红包那样的意思。”
“真有这么一说？”
苏琪拍额头叹道，“难怪那小女孩对我们面色不善，我们不但没买还拿了人家一张纸。”
说完，她还把手中的那张纸抖得哗哗响。
宁月裳好笑道，“别瞎想了，如果真有这种默然的规矩你舅舅就该提醒你的。”
“喔，也对啊。”苏琪再次恍然，然后开始掏手机，“那我给舅舅打个电话去再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
她一掏出电话，愣愣地看了两眼后就惊讶地啊了一声，宁月裳见状也赶紧凑过去偷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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