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琦呆坐了一个上午,直到阳光在窗户边,撒下了一片明亮刺眼的光芒。
“绿荷,我们出去走走吧!”祁琦站起身,如是说道,那淡漠无比的神态,让绿荷感觉一阵莫名,她是自家小姐吗?
绿荷停下手上的活计,点了点头。
这个朝代和唐朝和相似,民风十分开放,女子上街更是随意平常的事情,所以,她们并不用特意掩饰自己,没有打算换成男装,祁琦只是将柔和的面部稍微画得刚硬一些,不让自己的容貌太过出挑。
流斜街是葚城的第一大街,虽然比不上天都的凤凰大街,但却同样热闹非凡,五湖四海的商贩,四面八方的特产,在这一条街上几乎都能买到。
祁琦带上了所有银子,与绿荷一同出了客栈,毕竟,现古时的客栈无法和现代酒店相比,祁琦实在不放心就那么多银子放在房间,虽然带在身上也同样不见得是个很好的方法,但两者相比,她还是情愿贴身放着。
阵阵宛如长调般的吆喝不绝于耳。
“快来看,快来瞧,正宗的淮河鲤鱼羹,五文钱一碗,不鲜不要钱啊”
“包子,热乎乎的满馅肉包子呢,两文钱就可以吃一个呢”
“渭城的大苹果哟,保证又甜又脆,吃了保你平平安安哟”
“公子,看看这些首饰吧,保证能博得您心上人一笑”
“卖簸箕,箩筐呢,卖簸箕,箩筐呢”
…………
祁琦慢慢走着,她并不是特意出来买什么的,只是,看到一些从来没见过的小玩意,她也会凑过去,仔细瞧瞧,不过,也仅仅是瞧瞧而已,逛街逛街,当然只看就好了,买一大堆东西在手上,那叫买东西,不叫逛街,再说,提着一大堆东西在手上哪还有什么力气逛街呢?
绿荷无声的跟在祁琦身边,对她只看不买的行为感到一丝奇怪,不过,也并没有太在意。
祁琦倒是挺佩服绿荷的体力,她自己就不行了,逛了半个时辰,就明显更加慢了,这也难怪,她嫁给祖宥曦后,几乎很少出门,就是出门,也是马车轿子,几乎没有什么要自己走路的时候,体力怎么可能会好呢?
就在祁琦想找一家茶馆或者酒楼休息一下的时候,一阵阵飘渺的琴声落入她的耳中,祁琦四处看了看,却并未发现声音的源头,只好侧头问到绿荷:“绿荷,有听到乐声吗?”
绿荷愣了一下,然后细细停了停,摇了摇头,道:“没有,奴婢什么也没听到。”
祁琦没再说什么,回过头,慢慢的随着琴声指引的方向走去,最后,两人堪堪停在了一间乐器坊前,而琴声也早就停止。
祁琦跨了进去,一股淡淡的檀香直接触动了她的嗅觉,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摆放在正对着门口位置的瑶琴,袅袅檀香正是从古琴左边玲珑小巧的香炉中悄然溢出,祁琦轻移脚步,行至这瑶琴前,对与瑶琴,她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当她轻触琴弦时,那仿佛能在一瞬间见到百花盛开的琴音让她不自觉的陶醉其中。
“姑娘可是要试琴?”一个温婉的女声传入耳中,祁琦睁开双眼,看了过去,好一个姣丽蛊媚的女子。
祁琦眼中的惊艳没有一丝掩饰,而已经习惯旁人如此目光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更是没有一丝改变,祁琦收回自己有些肆意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不了,谢谢,我只是看看”,说着,转过头,看向了别的乐器。
筝,瑟,琵琶这些传统乐器都在外面放置了几架,紫竹笛,长萧更是精致,甚至连箜篌这种在二十一世纪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乐器,在这里竟然都存在,最让祁琦惊讶的是,左边墙壁那上下两排的编钟,大大小小共二十二个,整整齐齐的挂在钟架上,似乎等着人来敲响它。
祁琦一一看过,却完全没有尝试的意思,不是她不敢,而是不愿意,因为她并不懂这些乐器,而不懂的乐器,却去胡乱尝试演奏,只会让人觉得很失礼,而她唯一会的,这间乐器坊似乎并没有。
“姑娘不打算尝试一下吗?”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女子终于再次开口。
转了一圈,祁琦终于在一个角落中看到了二胡,不过,看那样子,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祁琦走了过去,将那二胡拿了起来,这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二胡,而是二胡的原型,胡琴。
那娇媚女子看到祁琦拿起了那胡琴,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好奇而已,因为这琴拿回来,从来都没响过,甚至,都没人认识这个乐器,‘胡琴’之名如果不是听她家公子说,她也不会知道。
“小姐,你认识这东西吗?”绿荷不解的问道。
祁琦笑了笑,点了点头,道:“这是胡琴,是西域牧民常用的乐器,音调柔和浑厚,却带着一些苍凉,嗯…我记得有句诗是这么写的:胡琴本出胡人乐,奚奴弹之双泪落。”
那女子早在祁琦说出胡琴之名时,已经惊讶不已,所以,祁琦的话一落音,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小姐是否会弹奏?”
祁琦没有出声,只是意外的看着她,不解的问道:“难道没人会弹奏此乐器?”
那女子用力点了点头,解释道:“此胡琴是我家公子从西域带回,可惜,中原中无人识得,更不要说弹奏了!”
祁琦恍然大悟,就算是在原来的时代,胡琴真正开始流行起来,也是在宋朝,唐时虽也有,但知道的人太少了,而这个朝代,就更加不要说了。
不过,祁琦还真不会拉奏现在的胡琴,她会的是现代那种二胡而已,此刻,拿在手上的是二胡的前身,甚至演奏方法都和二胡不尽相同,所以,她摇了摇头。
那女子一脸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
祁琦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手上的胡琴,略微沉吟了片刻,道:“我虽然不会这胡琴,但是,我会另一种和这胡琴有些相似的乐器,不知道贵乐坊能否制作乐器呢?”
那女子抬起头,双目流光的看着祁琦,表情恭敬疏离的问道:“不知道姑娘需要制作什么乐器呢?”
“二胡”
“二胡?”很显然,她没听说过,当然也
祁琦向她借了笔墨纸砚,然后将二胡的样子画了下来,再将制作二胡的步骤及材料要求都写在一旁。
她将祁琦写好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有对比了一下那把胡琴,乍眼一看,两样东西并无多大区别,不过细细一比较,还是不难发现其中的不同,而且,二胡的制作材料很明显要比这胡琴贵重得多,光是那几种不同的木料,耗费的银两怕也会要五六两,至于那制作工艺,看看她写的那一串要求,她都有些怀疑,自家工匠到底能不能做来。
不过,不管怎样,她对器坊的那些工匠还是有一些信心的,平时公子对那些乐器的要求还不是更严格,他们不还是做出来了,所以,她爽快的答应了祁琦,要她半个月后来取成品。
祁琦倒是没想到,随意的逛了一下,竟然能让自己再次有机会接触到二胡,虽然现在还没到手,可是,这并不影响她明显开心的心情,祁琦的二胡是和爷爷学的,她几乎是在爷爷的二胡声中长大的,潜移默化,再加上有心学习,几年的时间,她竟也将二胡拉得出神入化,不过,她从来都没有在人前演奏过,所以,就算是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也不知道她会二胡。
祁琦满足的离开了,只等着半月后过来取那二胡。
乐坊中,那女子拿着祁琦留下的乐器制作工序来到了里间。
“公子。”她柔声呼唤了一句。
被她称为公子的男子正轻轻擦拭着一只玉箫,而他的面前则摆放着一家瑶琴,很显然,祁琦在街上听到的琴声就是由他弹奏而出。
乌黑的长发高束在头顶,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起来,看起来清爽无比,沉静的双眸夹带这一丝温情,微微扬起的嘴角与高挺的鼻梁形成一个完美视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无比,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繁杂紧致的青色外袍将他修长的身躯紧紧裹住,那毫无瑕疵的白玉萧在他那灵活无比的手上更显灵气。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将那只白玉萧放至手旁的一个紫檀木盒中,然后轻轻盖上盒盖,然后抬起头,微笑的看着一脸恭敬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薄唇轻启:“刚刚外间可是有客?”
她点了点头,说道:“这是那位客人留下的一种新型乐器制作工艺,请公子过目。”边说,边将祁琦留下的那张二胡制作要求递到了他的手边。
他惊讶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图画。
不一会儿,就听见他激动的话语在房间响起:“赶快交至乐坊工匠,十天之内,我要看到实物。”
十天?那女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主子,这可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乐器,十天之内能成?而且,最近,宫内正好要一批乐器,他这么做,万一宫中需要的东西交不了差怎么办?
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他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亲自去跟父皇解释。”
有了他这句话,那女子就放下心来,重新拿回那张纸,福了一身,然后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