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净了铅尘,祁琦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换上绿荷搭在屏风上的衣服,祁琦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绿荷,我洗好了。”祁琦边用毛巾汲着头发上的水,边对绿荷说道。
绿荷连忙走了过来,伸手拿过她手上的毛巾,道:“小姐,奴婢帮您。”祁琦顺势松开了手,任由着绿荷轻轻的擦拭着那满头的青丝。
“绿荷,晚饭我不吃了。”祁琦半靠在绿荷怀中,享受着她柔软小手在自己头皮上的按摩,闭着眼睛懒懒的说了一句。
绿荷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只听见她道:“好的,那我让小二哥热在那里,如果半夜小姐醒了,也可以填一下肚子。”
祁琦轻轻的‘嗯’了一声后,没有声响,很快,均匀的呼吸就从她的鼻中呼出,绿荷小心的将祁琦放倒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这才准备去打地铺,不想,祁琦猛的抓住了她的手,模糊的呢喃道:“不要走,胤,不要离开”绿荷脸色微变,不过,并未听得太清楚,还以为她是舍不得那个姑爷,所以,俯下身子,在祁琦的耳边轻声说道:“奴婢在这里,小姐安心。”听到绿荷的话,祁琦像是真的安心了一般,竟松开了她的手。
绿荷从桌上拿起她带来的两个瓷瓶,拔开上面的封口,一股清香从里面漫出,绿荷从里面掏出一些药膏,然后小心的抹在祁琦脸上,清凉舒适的感觉让祁琦在睡梦中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夜风习凉,银月缓缓朝西移去,直至朝霞显现,霜露化雾,一个平静的夜晚眨眼间就过去了。
祁琦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一个如此舒服的觉了,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睡眼惺忪,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绿荷走进来,走出去,不知道在干嘛?
绿荷伺候着自家小姐漱口洗脸后,小二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位小姐,不知早饭是在房间用还是下楼用呢?”
绿荷看着自家小姐,祁琦思考一秒钟,道:“房间吧。”
“好嘞!”小二哥答应了一声,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门外,大概是去端早餐了。
祁琦坐到了铜镜前,绿荷则轻车熟路的帮她挽着发髻,看着渐渐成型的妇人发髻,祁琦淡淡的说道:“绿荷,我们已经离开祖家了,我也不是祖少夫人了”
绿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明白过来,连忙将挽好的发髻重新打散,然后快速的挽了一个少女发髻,祁琦笑了笑,这个小丫头真的很不错呢,忠心,手巧,还很聪明。
早餐很简单,稀粥,咸菜,馒头,不过,昨夜没有吃晚饭的祁琦已经顾不上简不简单了,她觉得,能填饱肚子就很好,所以,这些简单的食物她也吃的很香,让原本以为她会不习惯的绿荷有些惊讶。
“本小姐只是认清事实了,小丫头不用一副惊讶的表情!”祁琦拿起一个馒头,塞到了绿荷那微微张开的嘴里,笑道。
“小姐也就比奴婢大四岁而已。”绿荷不满祁琦称呼她为小丫头,暗自嘀咕了一句。
祁琦眉眼弯弯的看着她,道:“四岁的差距可不小哦。”意思就是,她完全有资格叫他小丫头。
绿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祁琦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小二动作麻利的将那些空碟残碗收走了,祁琦也终于有空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昨晚睡着之前,她还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毕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更何况,两历生死,就算不失眠,至少也要做做噩梦什么的,可是,她竟睡得比猪还香,想想,也真是挺佩服自己的。
祁琦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很快,这笑容就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茫然,重生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明白老天让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继续混混沌沌的活在这个异世?抑或,利用自己的那些先进的工具,获富可敌国的财富,更或者,发挥自己的财智,登上权力的顶峰?
切,别笑死人了!祁琦暗自唾弃着自己,在现代,自己就一普通市民,虽然父母有一个小公司,但顶多就算是小康之家,而且,从小到大,他们都很少关心自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爷爷而已,虽然爷爷懂的东西很多,可是,那些都一些无关痛痒的常识,她并不认为,那些常识能让她富可敌国或者万万人之上。
那么,又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祁琦下意识的就否定这个想法,上一世,她活的还不算浑噩吗?结果呢,竟然傻到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心甘情愿的做小三,甚至自杀,还有比这更浑噩的吗?祁琦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她突然觉得自己上一辈子几乎白活了。
还好,有重来的机会!她突然暗叹了一句,随即想到自己此身也是一个矛盾重重的身份,和祖宥曦青梅竹马,指腹为婚,却不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爱上了他,可是,他却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竟然在同一天嫁给了他的弟弟,以至于洞房花烛夜那晚,他竟然睡到了通房丫头那里,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她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一晚那个满心期待的女子是如何熬过来的,但所有人都清楚的记得,第二天她大病一场,随后她性情大变,变得尖锐,不可理喻,神经质,让原本把他当作妹妹的祖宥曦更加讨厌她了,甚至,两人都没圆过房。
直到这次,任莹莹的怀孕,终于激起了她全部的怨恨,她要绿荷去买了藏红花,下到了任莹莹的补药中,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她无从申辩,藏红花是在她房间搜出来的,最后,她甚至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行为,祁琦知道,她在那一刻已经真正的死心了,再也不对祖宥曦抱任何期待了,所以,她在他的巴掌下,倒在了地上,明明不是致命伤,却还是死了,因为,她已经不想继续活下去。
祁琦的心有一丝的抽痛,多么相似的情景啊,只是,在那个时代,自己是那个‘小妾’,而这个时代,她却是正妻,可是,结局竟完全相同,祁琦鼻子微酸,但并没有流泪,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值得自己流泪的人和事了。
那么,且活着吧,恣意的活着,不再为任何别的人而活,只为自己,只为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