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琦醒来时,窗外已经初更添天了,房间内,亮着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会熄灭,却在跳动之后,仍旧坚强的亮着,祁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的感触是厚厚的纱布,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纱布间泄露出来,祁琦试着说话,换来的是一阵刺痛,一股荒凉与绝望之感从胸中迸发,荒凉是祁琦自身的感觉,而绝望,却是祁馨记忆所引发。
脑海中,祖宥曦那疯狂的模样清晰可见,祁琦伸手捂住了整个面部,晶莹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些小说中,别的穿越女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不要说茶叶,就算是白糖,肥皂,玻璃什么的全部弄出来了,也没出现过这种被人差点掐死的情况,而她,只是想要一次性赚够下半辈子的生活费而已,她不贪心啊,她没有那种在商场驰聘的远大理想啊,也没想过要拥有无上的权力,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小小的要求,都会收到如此大的阻碍呢?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这么得过且过,不该这么知足常乐,她应该一开始就不折手段朝最高峰攀去,让所以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小姐,你醒了?”绿荷惊喜的声音打算了祁琦的思绪,她微微的移动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喜不自禁的绿荷,表情平淡。
“大夫说小姐你的声带伤的厉害,一定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绿荷没有说完,但是,祁琦还是很清楚,自己成为哑巴的可能性很大。
哑巴?不,她不要成为哑巴,她要开口说话,她要让那个自私自利,绝情冷血的男人痛不欲生,她要让他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绿荷被祁琦此刻那阴冷的表情吓到了,她从未在自家小姐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可怕的表情,不过,很快,绿荷就适应了,因为,她进行了换位思考,她知道,自家小姐此刻是多么的痛恨祖少爷,她能明白,她能理解,所以,她适应,她执起祁琦放在被子外的手,象是宣誓般,执着而认真的说道:“不管小姐想要怎么做,绿荷都会般小姐的。”
祁琦心中微微一颤,原本阴冷的表情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她再次将视线落在绿荷那认真的小脸上,静静凝视,而后,露出一个浅淡而温馨的笑容,自己重生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这个忠心的小丫头吧。
“好。”祁琦用口型回应了她的话。
夜渐渐沉寂,街上寂静无声,只剩下偶尔的风声,呼啸而过,留下一地落叶。
屋顶上,一个黑色,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快速飘过,直至一个普通的院落才堪堪停下,然后,身形消失在那个院落之中。
此刻,祁琦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带动着胸部一起一伏,那平静的睡颜却让站在床边的人微微蹙眉,墨玉般的双眸闪过一丝心痛的光芒,手指轻触着那厚厚的白纱,一股愤怒的感觉从心底直冲入脑海,手下不经意就加大了力量,让本就没有完全沉睡的祁琦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子,尖叫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祁琦出乎意料的异常淡定,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醒了?”他的声音雌雄莫变,却透着一股惯常的冷然。
祁琦眨了眨眼,没有出声,也无法出声。
他没有理会祁琦不解的神情,微微一弯腰,捻起祁琦的手腕,默默听诊,只是片刻,就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依旧用那雌雄莫辨的声音说道:“至少一个月时间,不要试图出声。”然后拿出两盒药膏放在祁琦床边,指着其中一瓶,继续说:“每天抹一次,十天后可消除掐痕。”然后又指着另一瓶:“十天后,用这个,依旧用十天,声带可恢复,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剩余十天内,依旧不要出声,明白了?”
祁琦眨了眨,示意自己已经清楚。
那人见祁琦已经明白,转身,就准备离开,不想,却被祁琦抓住了袖摆,他回过头,问道:“还有事?”
祁琦踌躇了一番,然后拉起他那布着细茧的手,一阵暖意从他手上传至祁琦手上,他微微一愣,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祁琦并未注意到,她正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在他的手心上写着,痒痒酥酥的感觉传遍了他全身,心脏仿佛被一只小猫在轻轻挠着,以至于除了最后一个字,他竟然没注意到她到底在自己手上写了什么。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回答,有最后一个字已经足够了,于是他回答道:“这并不重要,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祁琦深深呼吸了一次,然后又看了一眼,确认这人不会将他的身份告知,这才再次在他的手心上写了‘谢谢’两个字。
“你好好养着就算谢我了。”他看着祁琦,语气多了些舒缓。
祁琦扬了扬嘴角,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他的手,却没注意,他眼神那一闪而过未知的光芒,更没注意到,她放开他的手后,他的手立刻缩回到袖中,紧紧的握成了拳,背到了身后,然后干脆的一闪而出。
房间内再次了无声息,只留下淡淡未知,似有若无的清香在沉浮,在这莫名的清香中,让原本还看着窗外的祁琦很快陷入沉睡,而窗外的人,再次跃进了屋中,这次,他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将落在祁琦脸上的青丝捋到一边,单手捧着祁琦一边脸颊,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唇瓣似不可见的蠕动,象是在说着什么,却又让人听不清楚,最后,他竟然俯下身子,直接吻上了祁琦的双唇,冰冷的触感让祁琦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他并未深入,双唇相触而已,继而很快的离开,手指移到了祁琦柔弱的下巴,尚未被遮住的半边容貌,显露出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他再次俯下身,在已经沉睡的祁琦的耳边说了一句:“快了。”
而后,身影一跃,这次,他没再躲在窗边,而是声息全无的离开了这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