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落定,祁琦也正好走到凉亭之前,一时间,亭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祁琦身上,如果换成祁馨本人,或者任何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少女,此刻怕已是面红耳赤,局促不安了。
祁琦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手足无措,只是压下微微有些加快的心跳,视线在亭中绕了一圈,这才福身道:“祁琦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听到她自报姓名与所查资料不符,苏琞言不由得看了一眼桦殷庭,至于桦殷庭,折扇后的容颜浮现出一丝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了然,双眼却没有和苏琞言交汇,而是望着祁琦。
“原来你叫祁琦啊,名字很好听哦,老听四哥和殷庭哥哥在说你,一直无缘得见,今天总算见到了。”那个绝色女子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笑眯眯的站在祁琦跟前,一脸好奇的说道。
“兮凝,不得无理。”苏琞言语气带着些许难掩的宠爱及淡淡的威严。
被称作兮凝的女子回过头,朝苏琞言一笑,道:“四哥,有什么关系嘛,祁琦姑娘都没说什么呢。”
祁琦眉头微挑,暗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呢?
“你什么时候给过人家说话的机会?”亭中,桦殷庭意外的开了口,容颜半掩,双瞳含笑。
祁琦忍不住看向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仿佛在说:这人会读心术吗?
“在下不会读心术哦,只是眼神较人之所强而以,祁琦姑娘的表情可是会说话的呢。”他撤开扇子,悠然自得的摇晃着,同时还坏笑道。
祁琦立马撤回视线,眉眼微垂,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口中却直白问道:“不知道苏公子请小女过来到底有何事?”
“祁姑娘不必着急,请入座。”苏琞言手一扬,示意祁琦先坐下再说。
祁琦看了一眼,然后在一个距离还算适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刚一坐下,那个兮凝就笑眯眯的跟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这样的行为让祁琦诧异十分。
“祁琦,我能叫你祁琦姐姐吗?”她一脸期待的问道。
这是?自来熟?祁琦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犹豫了一瞬间,祁琦并不愿接受这来的莫名其妙的好感,只道:“祁琦不敢当,兮凝姑娘还是叫我祁姑娘吧。”
祁琦刚一说完,兮凝的脸色就一沉。
“哈哈,丫头,输了哦,记得,逍遥阁啊。”桦殷庭收起折扇,忍不住大笑起来。
兮凝红腮一鼓,气呼呼的看着桦殷庭,义愤填膺的指责道:“殷庭哥哥,你怎么能随便拆人家的台呢。”
桦殷庭唰的一下再次打开折扇,得意的说道:“这怎么能叫拆台呢,人家可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哦。”
兮凝用力的哼了一声道:“我都还没使出杀手锏,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同意啊。”
苏琞言的看着两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秦寻澈与祁卿寒,脸色都比以往要缓和不少,看来,这五人的感情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祁琦那满是愤怒,青黑的脸色,原来,叫自己来就是为了打赌,为了给他们添笑料,哼,很好,自己真是够傻了,被人耍了一次又一次,而且还是送上门型的,她的视线在极怒之中反而异常平静的一一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她缓缓站了起来,身体竖得笔直,眼神静无波澜的看着眼前这些公子小姐,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诸位将祁琦请到乐坊就是为了羞辱祁琦,那么,告诉各位,你们做到了,告辞。”
祁琦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离开这个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侮辱的地方,她害怕,如果再不离开,自己的眼泪一定会忍不住在这些不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写的人群中掉落。
苏琞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突然明白,玩笑开过了,想要出声挽留,却在看到祁琦倔犟而孤独的背影后,嗓子发出声音。
桦殷庭收回折扇,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拦住了祁琦,刚想要说什么,却在见到祁琦脸颊上那晶莹的泪珠,以及那充满厌恶及忿恨,还有些许无力的双眸时,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悸动,下意识的放行了。
祁琦什么也没说,看也没看的就从他让过的道路穿了过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祁卿寒突然起身,道:“言,我还有事,先回了。”
“卿寒哥哥,你也生兮凝的气了吗?”兮凝红着双眼,一脸不安的问道。
祁卿寒伸手摸了摸兮凝的头,道:“没有,兮凝别想太多,卿寒哥哥只是想起有件紧急的事要去办。”
“嗯,那卿寒哥哥去办吧。”兮凝带着淡淡的鼻音,乖巧的点头道。
祁卿寒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这里,是的,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就是想要套出祁琦上次所说的新的制茶法,可是,被刚刚的情形一打断,他根本就没来得及问出来。
“嗯…热闹没得看了,那我也走了。”桦殷庭摇着折扇,一脸玩世不恭的说道,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后园。
兮凝可怜兮兮的看着桦殷庭离开的背影,然后转过头,看向自家四哥,道:“四哥,我做错事了,是不是?”
苏琞言不知道该如何说,视线落在那把二胡上,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上次祁琦在这里拉二胡的情形,那种蝶舞翩翩,万物和鸣的景象让他印象深刻,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却从来也没有达到过那样的境界。
祁琦在媚娘诧异的眼神中,狼狈的从乐坊中走了出来,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事实上,她真的已经压抑得太久了,从被正妻陷害,到穿越,然后又被小妾陷害,再到被休,经历这么多,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却在这次别人玩笑般的羞辱中,感到深深的无力与害怕,无论如何,她都只有一个人,没有强大的靠山,没有可以依恋的怀抱,甚至,想哭的时候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借用的肩膀,全靠自己强力支撑,而经过今天,那几人肆无忌惮的拿自己打赌,祁琦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