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要看谁送的礼多,我给谁的回报就多,给谁的照顾就大,一句话就是论钱行赏。——吉林省白山市政协原副主席李铁成
荣府伙房里负责刷碗的张嬷嬷病故了,那份差事空了出来,便有不少人争。论起伙房里做事的有年纪的婆子们就有十几个,丫头则更多。婆子们劳累了大半辈子,晚年也想捞个名分,平日里没少在凤姐面前吹风,更有隔三岔五偷偷孝敬了银子的。凤姐心里自也有一番考虑:目前,伙房里向上拱的人多,光是自己收了银子的主儿就有不少,只是苦于人多职少,要想多安排些人,就得增加职数。虽然前段时间,也就是在公公、婆婆参观冯婆子的配种站之际,已经将厨房里的洗刷业务作了细分,设了洗刷处,划分出刷盘、刷碗、刷盆、刷锅四个科,安排了四个科长,八个副科长,可职位还是供不应求,只能再想些法子。
凤姐心里有了小算盘,平日里便多次在王夫人面前提及伙房里管事的人不够,间或又指使婆子们放出风去,说是伙房里事情细小繁杂,主事婆子劳累无比,隔三岔五就有累病的。待引起王夫人等关注之后,凤姐便将早已想好的扩职之事细细回了,如愿以偿地重组了荣府伙房的人员设置,除了先前已经设好的洗刷处刷盘、刷碗、刷盆、刷锅四个科(处长暂缺),将伙房其余部分设为买菜处、烧火处、烹饪处、送饭处等几个大处,各处下头又分别设了三五个科。
因管家赖大早打过了招呼,就让赖大家的做了洗刷处处长兼刷碗科科长,除了顶替去世的张嬷嬷的缺外,还全面主持洗刷工作。其他婆子也各按孝敬银子的多少、资历的深浅等分别安排了相应的职务,或是处长,或是科长。有了名分后,婆子们的心才稳定下来,凤姐又赢得了不少人心。
且说赖大家的自干了洗刷处处长兼刷碗科科长以后,不象其他婆子那样习惯于支使丫头们做事,都是亲自干的,还经常在丫头下了班走后,自己加班。这倒不是说赖大家的有多勤快,只因她吝啬惯了,连见了碗中的剩饭也不舍得洗掉,便舔碗,一点粮食也浪费不了,而且舔得很干净,干净到她舔过的碗都是用不着再使水洗的。赖大家的乐此不疲,长时间里倒也没有人发现。
这日,赖大家的正在偷舔碗,发现手上的碗里有一小块黑东西,她眼神不太好,还以为不是黑米就是黑豆,舔到嘴里一嚼,味道极坏,忙吐了出来,送到眼前仔细一瞧,才看清是一块老鼠屎。赖大家的“哇”得一声把中午才吃的肉等都吐到了碗里。看着碗中那花花绿绿的肉食,她想泼掉,却又十分不舍,犹豫了半天,还是将老鼠屎丢掉,两眼一闭,又将那碗中的东西全吃了下去。
赖大家的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平儿,便道:“平姑娘,琏二奶奶可在?”平儿道:“二奶奶在呢。”赖大家的道:“那好,今儿我在厨房里又发现老鼠屎了,关于灭鼠的事下午我要过去请二奶奶的示下。”平儿道:“你就下午来吧,我先给二奶奶说一声。”赖大家的自去不提。
再说平儿过了滴翠亭,见小丫头万儿正和宝玉的小厮茗烟说话。二人见她来了,就躲到亭子里藏了,平儿见他们亲昵,只一笑,也不点破,径直走了,又碰到惜春的大丫头入画从远处气喘嘘嘘的走来,就问她作什么去了,入画道:“去给四姑娘汇款去了。四姑娘的手机号中奖了,得了一台电脑,但需给人家寄100两银子的手续费。”平儿道:“你们主子就是好运气,本来就喜欢钱,这回偏就得着大便宜了。”入画只是掩嘴笑。
回来后,平儿先将赖大家的之事告诉了凤姐,又说了惜春手机号中奖之事,凤姐笑道:“这种事百分之百是骗人的把戏,社会上这种骗人的事多得很,四丫头怎么这么爱占便宜。这回就让她上一回当,长个记性。”二人正说着,只见鸳鸯进了门来。凤姐笑道:“妹子可是贵客,来我这儿何事?”鸳鸯道:“老太太请凤姐姐过去打麻将呢。”凤姐道:“连请我打麻将这样的小事还要妹子亲自来请?打发个小丫头来不就是了。”鸳鸯笑道:“老太太怕你偷赖,不肯去呢,这次是一定要你到的,才让我过来叫你。”凤姐奇道:“和什么大人物打呀,竟然非要我去?”鸳鸯道:“是北静王府的太妃来了,怠慢不得的。老太太觉得你能说会道,不会冷了场子,嘱咐我就是抬也要把你抬了去呢。”凤姐又笑:“都说人际关系是第一生产力,为了搞好与北静王府的关系,老太太真是用尽了心呀,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得如此周到。”鸳鸯又道:“可不是,将来几位爷的前程可少不了北静郡王的关照呢。”
凤姐忙状扮了一番,和鸳鸯来到了贾母房里。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正陪着那太妃说话,贾母见凤姐来了,为北静太妃作了引见,凤姐也上前施了礼。贾母就命摆上桌子,取来了象牙麻将。那太妃是极爱打麻将,极好赌的,每打必定要下输赢银子的规矩,只是自己却从不带钱,仗着有北静郡王的关系,赢了别人的银子则拿着,输了则欠着,从来也不兴还的。太妃虽贵为一品诰命,可这种作派颇有在小饭店里吃饭却不给钱只打白条的乡镇干部的遗风。贾母和王夫人坐了对门,凤姐和太妃坐了对门,邢夫人不太会打,就坐在太妃身边观看。有了邢夫人暗中传递信号,凤姐眼活心快,和贾母、王夫人把个双簧演得天衣无缝,几局下来,就故意让太妃赢了好些银子,那太妃见赢了钱,愈发赌得上瘾,直玩了大半天才告辞。
送走了那瘟神,众人就见宝玉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凤姐道:“宝兄弟如何这般着急?”宝玉道:“今儿真是气煞我了。惜春妹妹分明被人骗了,还死不承认,定要给人家寄钱,这岂不找着挨骗。”凤姐道:“幸好银子也不多,全当让四姑娘交了学费了,不碍事的,你这么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才是坏了大事。”宝玉点头,又把情况和祖母、母亲、舅母说了,王夫人道:“这丫头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回去我告诉珍儿,让他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妹子去。”宝玉又说起到了毕业五周年,要回学校看望导师赖教授之事。贾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离了学校五年,再回去看看当年的导师也是应该的事情。”元春又让宝玉给丫头抱琴带话,让她到酒店找自己。抱琴正在上北京大学的本科函授,因到校参加面授,已有一个月没有回来了。
大家又说了半天话,各自回了,王夫人打麻将打得浑身疲乏,就直接回房歇了,可远远地听见贾环屋里传出流行歌曲的哼哼唧唧的声音,知道他正在用音响听歌。王夫人本想歇着,无奈那歌曲声音实在太大,又尽是些无病呻吟的爱恨缠绵,实让搅得让人睡不着。她便让金钏儿过去说了一声。那贾环见金钏儿来了,也不予理会,只顾自娱自乐。金钏回来,只好回了王夫人说:叫不开三爷的门。王夫人就上了气,下了床,直冲到贾环屋前斥道:“放、放、放,就知道弄这么大的音量放这些破烂滥调,你整日里不是那英洗澡‘雾里看花’,就是陈红抓奸‘常回家看看’,不是董文华新婚之夜‘血染的风采’,就是彭丽暖大小便‘在希望的田野’,不是毛宁撒尿‘涛声依旧’,就是杨玉莹放屁‘轻轻的告诉你’,这些淫词**破歌烂调听也听得耳朵烂了,你还能听下去?你就知道媚俗,什么时候能好好学学京剧、黄梅戏这样的高雅艺术,也不算辱没了你爹搞文化振兴的这番苦心。”贾环忙让彩霞停了音乐,口上不敢顶嘴,心里却道:“又是偏心眼子,我听流行歌曲是媚俗,他贾宝玉吟风弄月我看还是媚雅呢,表面清高,其实和我一样的俗。我是姨娘生的,你就见我不顺眼,我干什么都会碍你眼的。”
王夫人走后,贾环越想越生气,觉得太太、老太太都偏心眼子,对宝玉胜过对自己。以前自己提了干,宝玉辞了职时还对自己刮目相看一些,如今宝玉的生意一有起色,就马上对自己冷淡下来。
王夫人由金钏儿伺候着,刚要睡着,又听见贾环院子里传来了丫头的惨叫声,一声惨似一声。金钏儿对王夫人道:“听声音,这回挨打的是三爷屋里的彩云。”金钏知道贾环打骂丫头是常有的事,觉得他如此心狠,必是一个施虐狂式的男人。
原来是贾环发现自己少了一盘磁带,便怀疑丫头彩云趁自己白天到县衙里上班时偷了自己的东西。
上个月,贾环屋里挂得美女**平白少了一幅,就已让贾环气愤不已,今天他挨了王夫人的斥责,本来心情就欠佳,这下又发现少了磁带,便如一只被点燃的炮竹,一下就爆发了,让彩云跟着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