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功能不在指导人们的行为,而在为人们的行为辩解。——张贤亮
贾家自东汉贾复以来,人烟繁盛,支派不可胜数。至本朝年间,出了宁国公、荣国公兄弟两个,都官至省部级,可谓贾门的重要人物。宁国公、荣国公的府邸庞大,占了京城几乎一整街,宁国府在街西,荣国府在街东,又称东府。荣国府的贾母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后嫁于荣国公的长子贾代善为妻,如今丈夫贾代善已去世多年,两个儿子贾赦、贾政主持家业。宁国府目前辈份最高的是宁公之孙贾敬,只是他入道观清修已久,主持家业的是其子贾珍。
贾珍有一子名叫贾蓉,还收养了一个侄子贾蔷,除此别无后人。贾蓉现任京郊扶拜镇镇长,贾蔷与宝玉等年龄相仿,也在一处上学。
这日,宁国府中,贾蓉因镇衙门里事务繁忙,不能回家,贾珍与夫人尤氏一起谈论父亲贾敬闭门修练童子功之事,儿媳秦氏在旁伺候。因儿媳在旁边晃来晃去,一会子给公公添茶倒水,一会子给婆婆摞腰捶背,惹得那贾珍虽脑中想着黄老,口中谈着清修,言词全是亲爹,眼珠却盯着儿媳妇的小屁股看得起劲,仿佛儿媳的屁股是风筝,他的眼光就是拴风筝的线,直看得自己的手痒得难受,真想上前去摸上一把。
这秦氏,小名可卿,也是父母双亡之人,只有一个弟弟秦钟。秦钟生得眉目清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见人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是个深得女孩子宠爱的人,连宝玉见了都有股说不出的喜欢。秦氏嫁给贾蓉不久,就因端庄的外貌,温柔的作派,在宁府上下赢得了交口称赞,特别是老公公贾珍更是对之喜爱有加。在贾珍眼里,这儿媳妇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樱桃小嘴一点点,杨柳细腰赛手腕,燕语莺声呀醉人心田,是个让男人一见就能融了,化了,呆了,死了的神仙女儿花中魁,白骨夫人狐猩精。怪不得下人们都知,贾蓉娶可卿之日,把他这新上任的老公公馋得眼珠子都绿了,好象不是娶儿媳,而是在娶小妾。
这贾珍老爷虽有一妻尤氏,二妾佩凤、偕鸳,但早已无新鲜之感,整日只知看儿媳,看得多了,便想沾点便宜,只是生贼心易,长贼胆难,这事办起来颇有些难度。
贾珍扒灰不能,心有不甘,日思夜想地折磨自己,弄得干鸡般的身子更加憔悴,连不知情的尤氏也心疼不已。这日夜里,在尤氏又一次劝贾珍保养身子之际,贾珍便将龌龊想法合盘托出,还向夫人讨问有何妙计。那尤氏虽贵为宁国府当家奶奶,却是个一无才干、二没口齿,又极软弱,只知奉承丈夫的人。听了贾珍的丑恶想法,虽心有委屈,终是敌不过丈夫的威严,只好老老实实帮着那老混蛋出出主意。尤氏想了半天,忽然道:“我倒是有了一计。”贾珍道:“那好,你快说。”尤氏便道:“明日里蓉儿要带蔷儿去城外玄真观看望他爷爷,你只须把丫头、小子们都支走,待我也出去之后,你对儿媳说想吃院里的葡萄,她是个极考顺的人,见你开了口,而丫头、小子们又不在,自会给你去摘。你想咱家的板登本就不大,而她的脚又小,自是站不稳,她上去之后一摇晃,你正好上前扶住她的腰,岂不能下手摸摸了?只是有一点,只许用手解解馋,万不可造次。”贾珍大喜,有了这好主意,竟睡不着了,一直失眠到天亮,专等摸儿媳妇了。
第二日一早,尤氏便出了门,闲逛着到了荣国府,来到了“稻香村”——贾珠遗孀李纨的住处。李纨正在房里看书,见尤氏来了,便起身相迎:“姐姐来了,快坐。”尤氏坐了,问道:“看什么好书呢?”李纨道:“张爱玲的《金锁记》而矣。”尤氏笑道:“你怎么和宝丫头一样喜欢起张爱玲来了。”李纨道:“读张爱玲的书可是一种有品位的象征,现今的白领们有谁不读张爱玲的,这可是风气,你若不信,且看《京都竹子词》有云:‘作阔全凭******,何妨装鬼且神仙。开谈不说张爱玲,读尽诗书也枉然。’你不读可就落伍了。”尤氏笑道:“我不象你整日看书读诗的,再说我也不白领,也不小资,我是家庭主妇呀。”李纨也笑道:“人各有所好吗?你不是和宝丫头一样,热琼瑶吗?《还珠格格》你可曾落下一集了,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姑娘似的,也不知羞。”二人正在笑骂。院内小丫头报:“宝姑娘来了。”
宝钗进了屋,见了尤氏和李纨,尤氏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你的好话呢,可巧你就来了。”宝钗道:“两位嫂嫂又说我什么坏话了,当心我告诉太太去。”李纨道:“还不是说你最小资的事。”宝钗笑道:“我可不敢当,昨儿才看了一本小说《当一头小资情调的驴》呢!难道今儿就遭报应了?”尤氏、李纨齐笑了起来。
尤氏在这儿坐了半日,想着丈夫想摸摸儿媳的愿望不知是否已经成功,有心返回,又怕撞见他们的好事,让丈夫不待见。思量了半日,问李纨道:“凤丫头可在家里?多日不见她了。”李纨道:“一定在,百分之百在老太太屋里,这两日老太太感冒了,她是个会看脸子会来事儿的人,肯定整日里陪着老太太,你到老太太屋里去找她就是。”
尤氏想着正好,顺便也瞧瞧老太太去了,就辞了李纨和宝钗。
送走了尤氏,宝钗发现李纨的扇子上有些类似蒙文的文字,便好奇的问是何文字。李纨也不回答,却站起来关上了门,才道:“这是女书。”宝钗道:“何为女书?”李纨道:“就是女人写的字呀?”宝钗更加惊异:“难道文字也和厕所一样分男女。”李纨笑道:“宝丫头还挺幽默的。这女书可不是一般的文字。是一种流传在湘南江永一带的特殊文字,奇就奇在只有当地的女人才认识。”宝钗已经惊呆了,心想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连这样奇怪的事也有。看着这隽永而神奇的文字,宝钗马上就喜欢上了,问李纨道:“嫂嫂可认得这些字?”李纨笑道:“这是自然,我们贾府,或许这京城里,也只有我才识得这神奇的文字。”宝钗大喜,如遇仙人,马上缠着李纨读那些字是何意。李纨读了出来,宝钗又缠着她读了两遍,顿时起了要学之意,便要拜她为师。
李纨见宝钗喜欢,也非常高兴,又道:“我教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宝钗笑道:“什么条件?”李纨道:“你答应不将这秘密告诉任何一个男人。这是女书的规矩,只要这样,我才能教你。”宝钗道:“这好说,我答应嫂子便是。我要是告诉了男人,就让我不得好死。”
李纨笑道:“你还真起誓了。也罢,看你心诚,我就倾囊相授了。”她指着扇子上的文字道:“这种字借用了古汉字的形体,用圈、点、斜、竖、弧等几种基本笔法书写,是一种介于图像文字和象形文字中间的柳叶状斜体菱形字。这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由妇女创造的文字,人称‘南楚奇书’呢。它只传女不传男,由那些江永女子世代的珍藏和沿用才流传到了今天。”宝钗问道:“嫂子是如何学会的?”李纨道:“说来话长了,是我还是姑娘家的时候,跟家里的一个湖南嬷嬷学的,是我发了誓,决不向男人泄露女书的情况,嬷嬷才教我的。”宝钗又问:“江永的女人为什么要发明女书呢?”李纨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没有精力去研究了,你要是喜欢,就多钻研钻研,或许以后会弄明白。”宝钗道:“行,我明天就开始学,我天天来你这儿,你教我。”李纨答应了。
宝钗回去时,丫头莺儿已上街买了些胭脂回来,兴奋地道:“真是凑巧,今儿我出去,碰见东府里蓉大爷去玄真观看他爷爷去了。”宝钗道:“就他自己,蔷哥儿没去?”莺儿道:“虽说小蓉大爷比蔷哥大了几岁,可也算是一块长大的,两个人却是两头踢腿驴,死活捏不到一块去,能一起去才怪了。”宝钗道:“这就是蔷哥的不对了,好歹敬老爷也对他是有养育之恩的。”莺儿道:“他们家的事我们就管不着了。我遇见小蓉大爷时,他还带了一个女人,打扮得活象白骨精她妈,也不知是自个儿要的,还是给他爷爷带的,他不是到道观里去吗,带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去,也不怕让道士们给轰出来。”宝钗心道:“敬老爷修练的是童子功,怎么需要起女人来了,必是这贾蓉所为,他即有了如花美貌的老婆,还如此花心,男人的德行真让人寒心。”
且说那贾蓉在去之前,本是叫了贾蔷的,贾蔷却说不能去,他要去参加一个哲学讲座。贾蓉与贾蔷的关系很微妙。贾蔷自小父母双亡,跟着贾敬、贾珍过活,贾蓉却不喜欢这个外来户,不喜欢贾蔷的作派,不喜欢贾蔷的气质,看着就烦。原来这贾蔷自小就喜欢哲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哲学书,一旦抱着哲学书来就象抱起一个女人一样不舍得撒手,开口说话就是物质呀、意识呀,唯物呀、唯心呀的一大套,让人莫名其妙。贾珍、尤氏也不喜欢他,就给他别辟几间屋子,让他单住了。这次,贾蓉正巴不得他不去呢。
贾敬原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及其子贾珍,因年迈多病,便养静于都城郊区的玄真观。他来此清修已有多年,每日苦修童子功,倒也自得其乐。贾敬来观内清修之后,家事已交于儿子贾珍,自己较少参与,只是每当数月不知“肉”味时便写信让儿子和孙子来上一趟,带块“肉”来。这次,他写信回家让贾珍来趟,除了缺“解馋肉”之外,还要商议墓志铭之事。不料贾珍不愿前来,只安排贾蓉和贾蔷过来。如今贾蔷也不来,便只有贾蓉带着一块“解馋肉”来了。
原来这几年,随着年事已高,贾敬已开始考虑身后之事,想到自己除了定期吃顿“解馋肉”外,基本上能做到清心寡欲,心如古井,除了每天练上半天童子功外,整日里就是参禅悟道,身心俱归天地,只怕已到了悟和化的境界。贾敬听闻多位高僧死后火化时,肉身会变成舍利子,只怕自己也不例外,既然变为舍利,为子女后代考虑,也不再修塔存放,只想修棺筑墓而矣。棺材早已备好,选的是上好的西北楠木,打制完成后,半年涮一遍新漆,现已涮了五遍,质、样都是极好。只是立墓志铭之事暂无定下,有心待身后有儿女们备办,又怕辞令不合已意,不能将自己一生的功德表现完尽,还是自己先把关的好。
贾敬虽极厌恶读书之事,然又喜欢书香门第之名,思忖着墓志铭当比照一些有学问的人来做才行。贾敬选了几个范例,有冯玉祥、聂耳、海明威、巴顿将军等人的墓志铭,然令他最入眼的是国学大师启功先生的自传墓志铭:
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
名随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
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
记平生,缢也陋。身与名,一齐臭。
启功先生的墓志铭谦逊雅健,实为墓志铭之精品。更重要的是以启功的学识配自己的才华还是可以的。贾敬想了几日,终于写出了自己的自传墓志铭:
孩他爹,孙已有,
官虽大,已退休,
作风好,不风流,
工作强,不欠揍。
身体健,没狐臭;
好养生,远烟酒;
七十七,如龟寿。
愿死后,垂不朽。
比来比去,较之启功之作品,更加简洁、精练,内容、文法功力都似在启功先生之上,这才满意,就专等儿子、孙子来后交给他们办理了。
贾蓉此次来前,贾珍已交待爷爷已经三月不知“肉”味,正是练习童子功的大忌,为了他老人家的安心修道,还需路上带一块“鲜肉”孝敬才好。贾蓉来时便从路过的一处洗头房中找了一个小姐。按以前的经验,进了观后,用布将小姐盖上,送到了贾敬房中。贾敬虽对儿子贾珍没有前来,有些不悦,但见他不忘安排孙儿带个小姐过来,也是孝心可嘉,才略安了心。
贾敬、贾蓉祖孙俩说话叙旧,商量刻制墓志铭之事自是不提。
再说那贾珍在尤氏、贾蓉出门后,果然按夜里商量之计,支走了丫头、小子,要秦氏给自己摘葡萄吃。秦氏无人可以支使,只能亲自去摘。她搬出房内的一张小凳子,来到葡萄架下去摘,因脚小体弱,在凳子上就有些站立不稳,葡萄还摘几颗,反倒露出些许摇摇欲坠之态。正值危险之际,贾珍果断出手施救,迅速地用手扶住儿媳的身子,使他“摸一下”的愿望果然顺利得手。他大喜之余,觉得儿媳妇的小腰细细的,屁股肉乎乎的,手感就是不一般。
贾珍心里打定主意明年要多种几棵葡萄,少用几个丫头。那秦氏心里也明白让老公公沾了便宜,然又声张不得,也不好点破,只好吃个哑巴亏,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料,贾珍吃起葡萄来竟把持不住,今日吃,明日吃,后日还要吃。眼看着两架葡萄纷纷进了狗嘴归了西,老公公的手与儿媳妇的屁股也成了老熟人。贾珍屋里的丫头们倒是乐意,扒灰之事与她们不相干,好歹是能少干了不少活儿的。
这日夜里,贾珍着实感激妻子,便问尤氏是如何想得出这等好主意的,尤氏道:“唉,这不过是经验之谈,以前我尚不好意思提,今儿你即如了意,我也就直说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你老爹贾敬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沾我的便宜来着,如今,你也得了好,就算是继承了父亲老人家的衣钵吧。”贾珍听后,眼珠子半天没动一下。尤氏见丈夫发楞,以为他还在想那秦氏,回味那手感,正想摇摇丈夫,脸上却挨了贾珍一巴掌。贾珍骂道:“臭婆娘,不守妇道的娼妇,婊子。”尤氏卖了巧,却挨了打,也楞了半天,没有还嘴还手,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贾珍,天大的委屈让泪珠子如断了线的珍珠向下流个不停起来。贾珍又骂:“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八婆,婊子。”
贾珍无法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这个事实,更是无法接受。列侬说过:“我可以搞别的女人,但是我的女人不可以被别的男人搞”。贾珍对这美国鬼子的话蕴含的真理深信不已,何况“搞”自己女人的人还是自己的老爹,禁不住感慨当今社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贾珍愈想愈觉得吃了哑巴亏,亏大了,对着尤氏骂了半夜,又怕睡得迟了,明日精神头不好,耽误了吃儿媳妇的豆腐,只好又昏昏睡去了。
尤氏却一夜无眠,看着身边的男人直发愣。
第二日,贾珍还对老婆的屁股让亲爹给摸了而耿耿于怀。懦弱的尤氏怕丈夫想多了会让自己吃上皮肉之苦,一早就躲了,而贾蓉还没有回来。
恰巧,宁府田庄黑山村的乌进孝乌村长进京办事,给府上送来了两大筐棕子。这黑山村是宁府的田庄,有几百户人家,在宁府田庄中算是比较大的庄子。田庄平日与府上来往不多,只管春秋两季和年终向府上交租子和贡物。这乌进孝已干村长已有了些年头,他为人耿直,深得村人爱戴,年年押租贡进府都是他亲自带队,没有出过一起岔子。乌进孝此次送来的棕子与北方的平常棕子不同,是黑山村的特产,号称千层棕,在京城是享有盛名的。
贾珍命人收了棕子,又问了乌进孝一些庄子上的事,便送他走了。
贾珍找尤氏没有找着,心知她怕自己生气,一早就躲了。棕子不宜久放,贾珍便命人先带上一筐棕子来到荣府,自己随后再来,一来请老太太、太太们尝尝鲜,二来也好找找尤氏。
话说荣府这边,老太太、太太、姑娘们、宝玉等聚在贾母上房里吃贾珍让人送来的棕子。贾珍来后,果见尤氏、秦氏婆媳就在这里。
那棕子除了味美色鲜之外,另一层特别在于棕衣多而严实,可谓千层百裹,剥起来极需有耐心。吃这种棕子的趣味就在于剥棕衣的过程:能让人在“手忙脚乱”之中充满了对美味的期待。这有如吃瓜子一样,能一把把地吃剥好的瓜子仁儿是没趣的,远不如一个个地磕瓜子来到让人休闲和享受。
众人都在剥棕子,得到的“趣味”却大不一样。
黛玉剥了半天,手中的棕子方才露出白花花的“肉”,便想到了荆柯刺秦王时的“图穷匕现”,多长的时间的准备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口。
宝玉看着这棕子如一个粉面含羞的大姑娘,害羞得用绿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差点犯了“女痴”之症。
贾珍剥开一个棕子,见那内衣外衣包裹着的身子如此粉嫩,便由棕子想到了儿媳,秦可卿不正是个棕子?
秦氏也剥了一个吃,偶一抬眼,却瞧见公公边吃边用眼斜睨自己。她知道公公之意,只怕把自己看成了一个棕子起了要剥之意,心里又惊又怕,却不能与外人道,只好告诉婆婆和老太太、太太自己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贾珍大喜,有心也紧跟着儿媳的屁股返回,又怕人看出了什么,只好暂时离儿媳的屁股远些,便又熬了半个时辰。
秦氏回到家中,心跳得厉害,怪那乌进孝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了让公公浮想联翩的棕子来,让自己处于了危险的境地。她象一只受了惊的蚕,万分地想织一个壳把自己保护起来。她似有预感似的,忙打开了衣橱,将衣服一件件地取了出来,一件件地穿在了身上,穿成了一个水桶,内心才安定了一些。
席上,宝玉给丫头们讲了一个猪的小笑话。
贾珍离开时,宝玉身边丫头们听着那猪的蠢处,响起了一阵笑声,贾珍却怀疑这笑声是冲着自己来的,心想:我老婆被爹占了便宜之事,是不是已经传了出去,连丫头都知道了?刚才的那份要把儿媳当棕子剥的兴奋如被狗咬了一口的尿泡,一下子破碎了。
回到宁府里,贾珍闷闷地喝起了酒,又随手翻开一本最爱看的宋代笔记体小说读了起来。那书上云:“某教官五十续弦,门生醵金贺之,入夜偷视其所为,以为交合断无用其伪道学也。教官顶戴袍褂入房,移双烛于床前,将新娘扶坐床上,举手解其裤,分其两腿,高举之,祥视其私,点头赞叹,于是退三步,恭对其户长辑者三,祝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某老也,今日不负唐突佳人,而施及下体。”这篇文贾珍已读了不下百遍,堪称自己的最爱,真是读起来遍遍都有新感觉。
贾珍越看越有感觉,找个借口将留在这边的几个粗使丫头都支跑,在酒精对神经的作用之下,大白天里就窜进了儿子屋里,把儿媳给按在了床上。贾珍喘着粗气脱秦氏的衣服,脱了一层又一层,急道:“我的儿,你还真变成棕子了,竟如此难脱。”
秦氏怕自己遭殃,足足在身上穿了八十一件衣服。贾珍还未脱完就已累得直喘气。贾珍见脱衣不成,顾不得嘤嘤哭泣的儿媳,起了身到桌子上泡了一杯茶,喝了,感觉又来了力气,再次按住儿媳,接着脱了起来……
事毕,秦氏觉得自己如花般的金玉身子到底被老公公这个糟老头子给睡了,无疑是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心里一阵泛酸,然这种事又不好哭,不好闹,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个哑巴亏罢了。
贾珍却想,自打儿子贾蓉干上镇长以来,交际突广,应酬日多,不知不觉得便完全而严格地遵守起当官之人的四项基本原则:“喝酒基本靠请,抽烟基本靠送,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特别是“老婆基本不用”,常常让儿媳独守空房,而她正处在如花一样的青春年华,仙子一般的俊貌,水葱一般的身子一闲就是整月整月的,也实属资源浪费,上好的良田荒着,被自己当公爹的偷着开垦开垦,也算是帮助儿子,心疼儿媳吧。想到此,贾珍觉得自己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自己有这等觉悟,真是儿子幸甚,儿媳幸甚!雷锋在世,不过而而。那老婆被亲爹摸了屁股之事也就抛到九宵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