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婆子决定给邢德全10两银子。她称好了银子,用布包好放到桌子上,看着发呆,心里是一百分的不舍得。冯婆子又想:给银子还不如给猪肉,这个主意不错,可以省下好多钱。冯婆子就马上让帮工砍了一个猪肩和一个猪头,用袋子装好。然一提那袋子死沉,心里又舍不得了,便把猪肩拿出来,放进去两个猪腰子和一条猪鞭。冯婆子想:“男人吗,都一个德行,见了裆里的东西就眼馋的。我若投其所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第二天,邢德全果然来了。他还未及“视察视察”,冯婆子便先奉上了厚礼。
邢德全收到此生第一份出场费后,十分兴奋,特别是发现其中还有自己的最爱:猪鞭和猪腰子,更是笑得闭不上嘴。老刑甚至觉得那冯婆子挺会体贴人的,怀疑寡居的她是不是对自己这老熊动了心思,可惜的就是她太老了,干瘪得出不来水了。
然而更令邢德全兴奋的是此行是他的第一次采访,虽然暗自有些紧张,但因采访对象大多是猪,没有交流好坏的问题,才略略放宽了心。邢德全对着猪们装模作样的察看了一番,又高兴地和全体大猪、小猪、公猪、母猪们一块照了全家福。
第二天,邢德全的稿子便上了最新一期的《贾府日报》,并配发了照片。照片就是那张“全家福”,照片底部还登有注释:左数第十八头为本报记者邢德全同志。
邢德全看着报纸十分高兴,中午便到邢夫人处吃酒。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想等妹夫回来,好好和他喝上两盅,庆祝自己下岗后的新生和新岗位的初战告捷。贾赦从衙门里回来后,不知有了什么好事,竟与邢德全是一样的高兴心情,进了屋就不住地哼哼唧唧唱着小曲,见了妻兄,更加高兴。两个酒鬼都觉得喝酒是极必要的一件事。
邢夫人安排上了酒菜,对贾赦道:“德全哥做了记者,昨日初次采访就十分顺利,稿子也见报了。”贾赦道:“极好,极好,我早看出德全哥是个人才,可惜这些年在纺织厂给埋没了。”一句话说得邢德全顿有怀才不遇之慨。邢夫人又问贾赦:“老爷今儿如此高兴,可是有喜事?”贾赦道:“当然是有,正想与你和德全哥说呢。吏部赵侍郎听说我们家迎春毕业上班了,与我说了一门亲事,是极好的。”邢夫人忙问:“是哪家的孩子,就让你乐成这样?”贾赦道:“是京师御林军中的一位副团职军官,名叫孙绍祖,听说是个独子。这孙家是山西大同人氏,在当地是豪门旺族,特意将儿子送来京中发展的。这孙绍祖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虽身在行伍,头脑却极其活泛,前途无量呀。”邢德全道:“这孙绍祖我倒是听说过,京城里不知道他的人真是不多,百姓都叫他‘孙大胆’呢,听说他敢用军列从香港走私汽车,可发了大财了。”贾赦道:“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这样,才叫有魄力,这事要是换了宝玉、环儿成么?就是借给他们十个胆也做不上来。我们能找个如此有本事的姑爷,还愁委屈了迎丫头,还愁我们没有指望?”邢德全又道:“此人脾气大着呢,做事特威武,有次他的军车在南方被一处衙门给查了,他二话不说,携枪带兵的就去了,一下子就把那小衙门给砸了稀巴烂,事后还顺顺利利地把事儿给摆平了。”邢夫人一听:“他虽有本事,家里经济条件也好,可若这人脾气暴躁得厉害,日后迎春过了门,只怕少挨不了打。”贾赦又笑:“你这是女人的见识,男人不打女人还算是男人?女人不挨打还叫女人?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是爱’,他打你左脸,你就把右脸也给他打,他打得手疼了,自会住手。你看看他家那银子,堆得象山一样,冲着这银子,挨几次打算什么,反正迎丫头嫁了过去,肯定吃香的喝辣的,你听我的,保准没错。”邢夫人听了此话,又想到自己当年二八芳龄刚嫁贾赦时,两天就挨一次嘴巴子,三天就挨一次脚头子,也不这样过来了。或许男人老了就会住手的,再打老婆的人还能打一辈子?就象自己的丈夫,现在已有好几年没给自己嘴巴子了,够疼自己的了。邢夫人又想到孙绍祖那车载斗量的银子,那颗疼爱闺女的慈心上就终于张开了一条缝,松动了。
饭后,刑大记者又回忆了自己第一次采访的成功经验,一下子底气十足。当日下午,补了个中睡后,又按程日兴的安排,到凤姐主持召开的后勤部门全体管事婆子会议上采访。这事邢夫人吃饭时已让丫头提前告诉凤姐了。
邢德全赶到会场后,发现会议已经开了。原来凤姐不知他要睡中觉,等了他半天还未等到,就先开了。邢德全当场大骂:“******,我们记者还没到,你们就敢开会,是不是不想宣传,不想登报了。”
凤姐见他说话粗俗,碍着婆婆的面子不好与他计较。邢德全自个找个椅子坐了,一边听会,一边盯着外甥媳妇死瞧,把凤姐瞧得脸都发了绿。这次会议是研究府上大厨房里的刷盘、刷碗、刷锅三块业务大分家以及定岗定责的问题,深受众婆子的关注,十分重要。凤姐被邢德全搅和得又羞又急,还不能发作,只好提前结束了会,改日再议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