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进孝见贾珍面有怒色，慌忙跪下道：“老爷有所不知，今年大旱，收成不好，粮价又低。如今种地的粮种、浇水、化肥、农药，加上雇收割机，样样都要花钱，本来卖得钱就少，再三去两去，就剩不下两个了。这是实话，小的绝不敢瞒骗老爷。野味的事更不说了，如今已经打不到野味了。几个村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除了老鼠、蟑螂、苍蝇、蚊子、麻雀还是野生的，其他已经没有了野味，连蛤蟆都很少见了。都怪这些年农药、化肥用得多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村上现在能打到的野味只有麻雀，蛤蟆，这还是全村老少齐出动才弄到的。这次带来的野鱼、野虾还是村民专门到外县的水库里买的，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弄到更多的好物。不过，今年有蝗灾，蚂蚱倒是盛产，所以村上一次就贡了20万头。”
贾蓉道：“那这家畜家禽是怎么回事？今年才交了肉食鸡800只、肉食鸭200只、猪30头、羊50只，这些东西可不是野味，是人工饲养的呀。”乌进孝道：“不瞒爷说，现在农村治安不好，到了连家畜都没法养的地步。现在谁的家里要是养了大牲畜，谁就得整日里提心掉胆的，怕被贼惦计着。连夜里睡觉时，也必须把牛、羊、驴什么的，牵到自己睡觉的屋里才有点保险。佃户王小二家养了23只羊，王家的人天天睡在羊的隔壁屋里，上个月，还是让小偷一夜之间把23只羊全给偷走了。”贾蓉骂道：“你们这些乡巴佬睡觉怎么都象死猪似的，小偷一次偷这么多羊，就没个动静？你们就听不见？”乌进孝道：“回老爷的话，动静是有，人也听见了，可就是不敢出来呀，小偷人多，手里拿着刀子就在门口看着呢？谁能为了羊不要命了。上半年，我们西边程庄上就出了一档子事，一家丢了猪，家中的小子摸起棍子去追，可到了天明也没回来，家里喊了乡亲们去找，却在一条水沟里发现了孩子被殴死的尸体。那案子到现在也没破。”贾珍问道：“情况有这么严重？”乌进孝道：“这还不算啥，还有更邪门的事，佃户郝老三也养了头牛，每天睡觉时都把牛牵进卧房里，牛绳就在手腕上系着，有一天醒了一看，牛楞是没了，绳子还剩半截，你说怪不怪，赦老三直说被人下了迷药，要不然，夜里的动静自己怎么一点也没听见呢。”贾蓉又问：“社会治安这么乱，官府就不管，你们没报官？”乌进孝道：“当然报了官，可我们报了不知多少次官了，警察不来办案还好，来了办案，又吃又喝又拿，还破不了案，光吃喝拿的东西又相当于几十只羊。现在再少了牛羊，我们连官不敢报了。现在好多佃户都不敢养畜了。今年交得家畜家禽少，实在是不得已呀！”
贾珍道：“这的确是你们的难处，可谁家没有难处，我们贾家家大业大，这么多的人丁，这么的事情，哪样不需要银子？要是所有的佃户都象你们村上的这样，我们贾家难道去喝西北风不成？你们交得实在太少，这不行，必须得补交一些粮食和家畜家禽。”
乌进孝磕头磕得如捣蒜：“求老爷们恩典，这些贡已经把村上人的收成、家业全拿来了，再也拿不出东西来了，要是再交，村上人只好外出当乞丐了。
贾珍、贾蓉再不松口，喝令乌进孝出去想办法。出了门后，乌进孝禁不住老泪纵横，如今主子们不体凉农民的苦衷，回到庄子上后，如何向乡亲们交待呀，如何在开口催他们补交呢。罢了，罢了，先不去考虑这些，还有孙儿的病要看呢。乌进孝出了府，抹干了泪，告诉运贡的乡亲们先回去，自己和小孙子一块去找家大医院去了。
贾珍、贾蓉愤怒今年的年贡质次量少，也只得先安排人手整理搬运，走帐入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