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府中生活
三少爷又从家人那里提过鸟笼,吹着口哨,带着雨馨到了青杉翠柏的竹树边,把鸟笼挂在竹树上,打开鸟罩,雨馨看到一只可爱的画眉正探头探脑的东张西望说:“好可爱呀,它喜欢阴凉,喜欢干净,要把它训的可以托在手中鸣啼,不然就不能叫好鸟。画眉分三个阶段,这个时期是软毛,很好养的,它不怕生人。我们可用小纸盒下垫棉布或碎纸条,让它居住,雏鸟吱吱鸣叫时,以细竹片,尖端磨成椭圆型,挑起饲料浆,就其口边拨动食,约二、三十分钟一次,且须注意它的排便情形,酌予增减时间,每次喂食时,清除其排便,直到其羽渐丰,且能自行啄食为止。”
雨馨说完,三少爷惊讶道:“你养过画眉。”
雨馨笑说:“没有,原来旁边的邻居养过。”
两个就开始给画眉喂食,三少爷边喂边说:“只能在这里喂养,不能去竹林里边,竹林里有二哥的书房,任何人都不许去那里,如果动了他的东西,不打得皮开肉涨也要被扫地出门。”
“你二哥这么凶狠?”雨馨问道。
“不许说二哥不好,如果被听到,家法伺候。”
雨馨愣愣地望着三少爷,看到三少爷说起二少爷,二少爷一定是个面目可狰之人。雨馨就想起獐头鼠目、鼻眼歪斜的男人,肯定就是他们家的二少爷。
雨馨又听三少爷说:“你在我们家可要注意言行举止,在我面前没什么,但在我们家其他人面前不要说话。”
雨馨住下后,第一次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自己的颜容已经改变,就是完完全全的画中仕女。起初还是新鲜的,三天后,就厌倦这种生活,在院内不能随便走动,闻到后花园花的清香却不能去那里,三少爷也不去,说那里是女眷们玩乐悠闲之地。连竹树林都不能进去,那是二少爷清静之地,三少爷也是早出晚归,整天就是服侍三少爷穿衣、梳头,房间整理,再就是为“画眉少爷”洗浴,不过好的是三少爷从来不对她发火,有时她们在伙房吃饭,再就是晚上睡觉时虽没有说话,她也能看到这些婢女的眼中红肿带泪光。
梳洗完后,三少爷就出门了,雨馨去看她的“画眉少爷”,喂食喂完后,雨馨好奇地走进竹树林,从里面传在悠悠的琴声,雨馨跟着琴声走进竹林,有一个小圆门,圆门上方题着:竹林轩。
雨馨小心地躲在圆门边,只见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一曲弹完,雨馨转身离去,听到洪亮的一声:“谁。”雨馨吓得连忙跑。
“给我站住。”
雨馨停下脚步,恐惧地回过来了,看到站在圆门前一张冷峻而英俊的面孔:“二少爷。”
二少爷大步走到雨馨面前:“哪房的丫环,这样放肆,竟敢跑到我的书房。”
雨馨想起三少爷的话,连忙跪下:“二少爷,我在竹林旁边喂画眉少爷,听到优美琴声,就跟着琴声来到这里。”
“喂什么,画眉少爷?哼,简直是无聊之极,画眉也称少爷。”
雨馨不敢抬头看二少爷的脸,虽然仅仅只来四天,二少爷的名声已经威慑到雨馨的骨子里。
“下去,到刘妈那里领二十大板。”
雨馨听到这种命令,实在无法克制,昨天就看到同室梅儿屁股上的血痕,听说是二十大板。
雨馨跪着不动。
“怎么,嫌二十大板不够,那去领三十大板。”
雨馨战战兢兢站起来眼中闪着泪花:“行,奴婢去领三十大板,四十大板也行,不为别的伤心,只为这看上去温文尔雅,而内心却如同蛇蝎的二少爷伤心。书房原本是清静、幽雅之地,奴婢不该闯入,婢女没有资格来享受优美的琴声,即便如此,也不该用刑。”说完雨馨转身离去。
在刘妈那里领了三十大板后,雨馨疼得扒在床上,腿也肿了,晚上同室的兰花看到雨馨,给雨馨擦药说:“你哪里不好去,怎么敢跑到二少爷的书房,连我们本房的丫环也不许去,他连书童也不让去。”
雨馨感到很无助说:“早知道不进这里来的。”
兰花笑着说:“不进这里做什么,在外面饿死。”
“随便找个事做,买包子,馒头,帮人帮工。”
兰花用手摸摸她额头:“没发高烧呀,你看外面谁要女人了,除了悦春楼要外,没地方要了。”
“悦春楼,酒店”。
“什么酒店,这里酒店都不要女的,那是妓院。”
雨馨听到这个词后真想晕倒,竟然是妓院,难怪要会弹琴,唱歌的,还要年轻的。
晚上三少爷进来看她:“不听我的,好了吧,只留半条命了。”
雨馨内疚地要站起。三少爷连忙说:“休息,休息,这两天就躺在床上休息吧,以后记住了,别没事有事乱跑。”然后在雨馨耳边说:“好了后带你出去看鸟。”
雨馨惊奇地望着三少爷,轻声说:“可以出去了。”
三少爷又靠在雨馨耳边:“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另一家李老板的鸟店来了些奇特的鸟,带你去看看。”
雨馨盈盈一笑点头。
三少爷又说:“本来准备明天带你出去的,没想到滋生出这样的事。好好养伤。”
然后对兰花说:“兰花姐姐,这两天帮我多照顾雨馨。”
兰花温和地说:“就三少爷嘴甜,那是肯定的。
三少爷走后,兰花自言自语道:“三少爷人真好,上次翠儿把他的百灵养死了,把他快气死,他也没有打翠儿,只是说了几句。二少爷的东西只要是谁乱动了,就是家法,我们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雨馨连续两天都扒在床上无法动弹,不敢坐着,从来没受过这种罪,想想自己虽然母亲早逝,父亲在物质上从来不怠慢她,继母也总是尽心尽责的照顾她,从不让她少吃少穿,就连被家里宠坏的弟弟也不感惹她。而现在来这儿,天天服侍三少爷穿衣洗脚都不说,还被打得皮开肉涨。
雨馨想起泰戈尔的诗:“请不要去数你过去的悲欢,不要停下脚步,去拾起隔夜的鲜花上落下的花瓣;不要去苦苦求索你不理解的东西,去辨别它费解的寓义,不要试图去填满生命的空白,因为,音乐就来自那空白深处。那么优美的音乐,从二少爷这个暴君手里弹出,真是有污音乐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