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天色堪堪破晓,凌晓菲就被李伯李婶喊了起来,昨个儿下午自打柱子娘走了没多久,院子里又来了几波三姑六婆,不用说,齐齐都来看晓菲的,满院子叽叽喳喳,直到傍黑,晓菲耳根子才静了下来:乡里乡亲的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好奇心太重。
昨晚上凌晓菲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烙煎饼”,一直在盘算着进京后做些什么,思来想去的到了后半夜才睡下,好在有着“灵气spa”的支持,连着两夜晚睡倒也没显得精神不济。
三人稍微垫了垫昨儿剩下的麦饭,又分开各自装了散碎银两,把那张百两的银票让凌晓菲贴身藏好,屋门随便一锁,上路了。
原想着搭辆车子,结果运气不好,一路上也没有遇到辆马车,凌晓菲那被异能改造过的身体自不必说,李伯李婶也都是劳累惯得,腿脚还好,一路闷头赶到东京外城,三人竟都没觉得有多累。
凌晓菲听李大伯讲,这东京城一共有三道城墙,把它分为宫城、里城、外城三大区域,宫城既是皇城,里城又称旧城,缘自唐代汴州旧城,城里主要用作商业和居民区,也是官署、寺观的集中区,外城住的则都是些平民百姓,比不得里城居民的身份财富,如今他们进的城门正是外城西面三门中的中门。
李大伯讲得头头是道,凌晓菲好奇的问他:“爹,您来过京城很多次吗?这么熟悉的样子。”
李大伯闻言尴尬的笑笑:“嗨,还不是听茶摊上的客人说的嘛。”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城门,经过守卫时,凌晓菲还偷偷的打量了几眼,发现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也就没了兴趣。
李大伯怕晓菲饿着,带着她们娘俩随便找了吃食摊子坐下,摊主过来殷勤的问道:“三位想吃点什么?我这有鹌鹑馉饳儿、肝脏子、香药灌肺……”不等凌晓菲听完,李大伯就挥了挥手打断对方的介绍:“就要点鹌鹑馉饳儿吧。”
凌晓菲记得馉饳应该就是馄饨,等馉饳上来一看,果然如此,不过是吃法不同:八个一串,竹签串起,就如串串香的样子,炸好后撒了盐,这样吃起来倒也新鲜。不过吃起来却没大有鹌鹑肉的味道,问了李大伯才知道,原来鹌鹑馉饳儿并不是鹌鹑肉馅,而是形容这馉饳个儿小。
虽说手里有点小钱了,但是李伯李婶都是节俭半辈子的人,到底舍不得花钱,一人只吃了一串,凌晓菲则是想着一会儿再吃些别的小吃,只吃了两串便罢。
付了钱,顺便问了里城最繁华的御街位置,三人商量了一下,凌晓菲不顾李伯李婶的反对,雇了辆车,让赶车的直奔御街的成衣铺子。
昨晚凌晓菲就想好了,到了京城先换身衣裳,不然三人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在京里逛,难免会遭些白眼受些闲气。
过一会儿,车停了下来,听赶车的讲,这家成衣铺的料子较为上乘,且价格最为公道,一般的平头百姓或些小富之家都爱来这里。
三人进了门,一个小学徒过来招呼,问明是想买成衣,便量了三人的身形,捡了几件衣裳摆出供三人挑选。
凌晓菲看小学徒对三人的衣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鄙视,又细细的问了衣裳的布料价钱,心里暗暗点头:难怪这家店铺口碑好。
李伯李婶的意思是一人挑上一件就好,晓菲劝了半天,两人才同意再添一身换洗的衣裳。
李大伯给自己家人各挑了两套时下平民中较为流行的款式,只是料子有所不同,一套棉麻的,一套以罗为主夹丝绵的。小学徒见三人都挑好了衣裳,就引着他们到专门的房间去换装。
待到他们出来,小学徒只觉得眼前一亮,李伯李婶还不显如何,只见凌晓菲上著织金短衫儿,下穿黄罗银泥长裙,腰间系一条乡花裹肚儿,外加一件曲水对襟青绿底穿枝花鸟纹织锦褙子,明明是时下最常见的穿着,整个人却鲜活的像刚出土的小嫩芽儿。待人家一家三口结账走人,他的目光还追出去老远。
“哎呦——”小学徒一抱脑袋,回头怒视敲他头的人,却惊喜的叫了起来:“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对方笑笑,温和的问道:“青鸾,刚才不做活,发什么楞呢?我送你来铺子,可不是让你来发呆的。”
青鸾急忙解释:“不是的,刚刚来了三个客人,挑了几件衣裳,其中一个小娘子长的十分,十分……”青鸾绞尽脑汁,就是形容不出凌晓菲的那股子灵动劲儿,直恨自己读书太少。
“哟,我家青鸾终于开窍了,也知道看人家小娘子啦?”
青鸢涨红了面皮:“才不是呢!”一面心里暗暗下决心:等这边历练完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读书,免得形容不出人家小娘子的美貌。
那边凌晓菲自然不知因为她的原因导致一个有志青年的出现,她此刻正挽了李婶的胳膊逛街。
凌晓菲看着眼前显然不是古装片场跟临时演员就可比拟的繁华街道,只觉得一种跨越千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本来源于书本上的印象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俨然一副《清明上河图》的样子。
李婶察觉到晓菲有点发呆,推了推她:“怎么不逛了?”
晓菲甩甩脑袋,对着李婶展颜一笑:“没什么,就是没想到御街这么繁华,一时间有点发呆。”接着兴致勃勃的东瞧西望,跟着李婶逛了一个又一个摊位,一间又一间铺子,跟在身后的李伯跟在她们身后,亦步亦趋的沦落为两人的跟班。
凌晓菲帮着李婶挑了一只云纹银簪,一只鎏金夏蝉步摇,又挑了一只纽丝镶玉短钗,还欲再挑上几只,被李婶坚决制止住了。而后她又为李伯挑了顶幞头,两根男子用的发簪,为自己挑了两把鎏金插梳,已是近三两的银子花出去了,看的李伯李婶直心疼。
李伯还不停的感叹:“都是沾了女儿的福气啊!”
凌晓菲听了正色道:“爹爹不要总这么说,显得生分,银子虽是花的多了点,但是孝敬爹娘又有什么错?”
李大伯想想也是,再说银子都是女儿挣来的,怎么花还不是女儿说了算?不过以后还得多提点下女儿,省吃俭用总是没有错的。
一边的李婶接过晓菲手中的插梳,替晓菲插好,左右看看,满意的笑道:“显得我女儿更俊了。”
凌晓菲梳的是双丫髻,这也是她唯一会梳的古代发髻,就是把头发梳成两个髻顶在脑袋上方两侧的样子,一般为未出阁的女子所用,她梳这个发髻的时候还暗暗吐槽:本来自己就显得像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下更符合萝莉的形象了。
凌晓菲摸摸头上的插梳,瞄了眼摊上的铜镜,又帮着李婶把买的头饰也插上,看了看天色,嘀咕了几句:“怪不得觉得肚子好饿,原来已经到了正午。”然后又大声问道:“爹,娘,现在也到了饭点儿,咱们不如找家酒楼?”
李大伯点点头:“也好,丰乐楼最有名气,听说它的雅间动辄百两,咱去不起雅间,倒是可以在一楼的大堂内坐坐。”
感情自己这点银子连个雅间都去不起啊,凌晓菲苦着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