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婶的陪同下,凌晓菲饶有兴趣的看了半天前殿的壁画,内容当然是什么“神仙显灵救苍生”之类,另外殿里供奉了一些据说是神仙用过的器物,譬如什么风神爷率领三军时坐惯的椅子啦、水神娘娘曾经用过的铜镜啦,最让凌晓菲感到吐血的就是“禽兽仙人爱马的牙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还都有人跪拜,让凌晓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后殿门口易家子孙的行为,并没有让凌晓菲感到意外,现代的那些名山大川里的寺庙,哪个不收门票?哪个不卖高香?在凌晓菲看来,这或许是易长松的指点,好让他的子孙后人也有个进项。
只是李婶可不那么想,她悄声对晓菲耳语道:“从前来上香,这香油钱还是随意,如今要是不给足香油钱,直接就不让进去,弄得很多穷苦人家只好去跪拜前殿那些神仙用过的器物,最可恨的是那高香,居然要一两银子,简直是抢钱,真真给神仙丢脸。”
凌晓菲这才明白前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还有人跪拜,可她总不能告诉李婶这说不定就是神仙的主意吧?只能对她报之以苦笑。
两人进了后殿,因为有门口的那一关,殿里的人并不算拥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凌晓菲感到她在打量神像时,似乎有一道探究的目光也在打量她,她不着痕迹的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便专心的欣赏起许队他们三人的塑像来。
胡培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十分自信于自己的眼神,刚才他跟那对母女错身的一刹那,带起的风掀开了那名少女褙子的一角,露出了腰间系着的一块龙纹玉佩。他悄悄的打量了少女几眼,愈发觉得她就是天子要找到那名少女,于是便在凌晓菲发现他之前退出了后殿,准备悄悄的跟在她们的后面,摸清她们的住址。
他原本还有些苦恼,就算是花时间找到了少女,又该怎么在不惊动史府的情况下送她入宫,这下好了,反正天子还尚未离开,到时候用暗语直接告诉天子那名少女的住址,这事儿他就可以丢开不管了:天子总不能让他露面送少女进宫吧,他明面上还是史府的人呢。这样一来,他就可立刻动身回去,向史弥远禀报天子本次微服上香的目的,就说是天子看上了一位民间美人,想要纳入皇宫。具体的说法,当然还要仔细推敲过才行,不过还得让史相听了感觉天子沉迷于美色,好放松对天子的戒心。另外他能这么快完成史相的任务,说不定史相还会觉得他办事可靠,提升他的地位,这样就可以为天子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殿外的胡培义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殿里的凌晓菲却大失所望,正中间的神像身材高大雄伟,衣带飘飘,周身仿若有风在吹,左手边的神像是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足下踏着浪花,右手边的神像肩头站着一只雄鹰,脚下趴着一只猛虎,虽然身份很容易辨出,可是相貌却跟许队他们找不到一丝相似的地方。
凌晓菲不知道,这正是易长松的注意:他们几个并非真的神仙,当然要生活在凡间,要是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相貌,那岂不是会像现在的那些天王巨星一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变得没有隐私?
李婶拉了拉凌晓菲的衣袖:“女儿,轮到咱们了。”原来是神像下面的蒲团空了出来。凌晓菲虽然不想对着许队他们的泥塑跪拜,可是又怕在这些虔诚的香客里面显得太突兀,只好跟着李婶的后头,跪在蒲团上,装模作样的磕了几个头,心里却快要呕死了。
出了三圣庙,时间已经接近晌午,娘俩儿为了急着回家做饭,没有走来时的官道,而是抄近路,准备横穿那片小树林。
走了一会儿,凌晓菲忽然脚步顿了顿,走到头里的李婶就回头问:“怎么不走了?都走了一半儿路了。”
凌晓菲弯了弯嘴角一边说:“娘,您先回去吧,我突然发现我的插梳掉了一把,”一边把手不着痕迹的往袖子里藏了藏:“兴许是刚才走得急,落在了路上,我回头找一找,找着了就回去。”
李婶也不疑有它:“成,那我先回去做饭了啊,横竖这里就一条小路,直通咱们村口,你也不会迷路,要实在找不着也就算了,改天再去京里买一把更好的。”
凌晓菲冲着李婶甜甜的一笑,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李婶走远了,直到被树林挡住了身影,才从袖中取出插梳重新插好,沿着小路低头往回走,装作一副寻找东西的样子。
走了大概一百来步,凌晓菲就被两个从树后转出的身影拦住了脚步。那两人,一个穿了一身天青色对襟直裰,一顶同色东坡巾,手里晃着一把月牙白扇子,相貌倒是不错,只是那一脸淫邪的样子破坏了他那张俊脸,另一个则一身仆人打扮,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那个天青直裰“啪”的一声合起了扇子,邪笑着走向凌晓菲:“小娘子,你在找什么?”
凌晓菲配合的作出一脸害怕的表情:“找、找一把插梳,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嘿嘿,就是刚才在庙里瞧见小娘子生的如花似玉,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罢了。”
凌晓菲更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不住地后退,直到背上顶到一棵树,嘴里叫道:“你、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叫啊,你叫啊,这里可是林子中心,一般没什么人来的,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天青直裰说出来电视上那些恶少的经典语言。
一边的仆人不失时机的插言道:“小娘子,你就从了我们少爷吧,你不是丢了一把插梳吗?只要你跟了我们少爷,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天青直裰闻言给了那名仆人一记赞赏的眼神,继续向凌晓菲逼近,口里花花的调戏着凌晓菲:“啧啧啧,小娘子真是越近越好看,啧,这身段,啧,这皮肤,啧啧,让爷香一个先!”说着就要往凌晓菲脸上亲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个天青直裰飞出两米远,“碰”的落在地上,整张脸皱作一团,捂着肚子,杀猪般的叫道:“疼——疼死我了。”慌得那名仆人急忙上去扶起他来,却被他一把推开:“去,你去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抓起来,竟然敢踹爷,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她一番。”他却忽视了凌晓菲那脚不该是一名普通女子所有的的力量。
没有意外,同样的一声“啊”的惨叫,一声“碰”的落地,同样的一幕上演在天青直裰的身边,脚下蜷曲的仆人提醒他眼前这名小娘子有着不与容貌相符的实力。
凌晓菲笑的极为甜美,一步步向天青直裰走去。可这笑容落在天青直裰的眼里,则变得像恶魔一样可怕,这次换成了天青直裰踉跄的后退,害怕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嘿嘿,就是刚才在庙里瞧见公子爷出手阔绰,忍不住想要劫个色罢了——我呸!是劫个财。”
“扑哧!”周围的大树听见了凌晓菲的回答,忍不住齐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