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黑衣墨发,在风中姿态如起舞,剑气如刀刃袭来,转手那长剑像一只怒意泛红的狭长眼珠,冷厉毒辣的紧紧盯着他不放。
赫连春水身形变化飞快,每一步都是想突破那人的防范靠近安紫薰。一旦分心,总有破绽,他身手灵活,对方更为狡黠,洞穿他的弱点是安紫薰,不给他任何机会靠近一点。
只要他敢前进一步,那人立刻剑气逆转,道道划在安紫薰脚边,她本就不舒服,被他连连逼退好几步,眼看身后是池塘,安紫薰没有退路。
“谢陌年,你别伤她!”赫连春水厉声道。
“你凭什么命令我!”那人笑起来,白森森的牙齿如猛兽犀利,赫连春水功夫不错可惜在眼中还是太逊,长剑划破身体几处,饮了鲜血的剑,剑身泛起更亮丽妖冶的鲜红。,谢陌年见到如此,神情更为疯狂。
难以言说的痛苦令她渐渐失去力气,弯下腰她护住肚腹,抬眼看着被人刺杀的春水。
那么疯狂刺杀的招数,只有谢陌年那个神经!一步步将她逼到这里!
她身后是池塘,安紫薰死命抓住一边石桥的白玉栏杆艰难的撑住。
“谢陌年,你要杀的人是我,关赫连春水什么事,你是疯的连人都认不清了吗!”安紫薰咬牙对他喊道。
猛的谢陌年手中的长剑定在赫连春水心口,慢慢的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那狼狈不堪的女子。
“你想早死早投胎,我成全你!”他声音冰冷,哪怕是笑着说话,那音色如刮骨钢刀带着刺耳的涩意。
须臾间,他手中长剑却是不假思索的刺入赫连春水心口。迅速而快的攻势,赫连春水盯着不断涌出的鲜血,连疼痛都是在他抽剑后才一点点凝结伤口。
“滚!”他斜睨着赫连春水,“她是卿儿的小玩具,就是要毁掉也不会轮到你玩!”
“谢陌年,你不能杀她!”赫连春水捂住伤口唇角蜿蜒一丝鲜血,转动身子坚定的拦在谢陌年面前,“只要我不死,你今天就动不了阿薰!”他的手缓缓在身后做了小小的动作。
谢陌年幽暗的眼珠诡异的转动,阴森笑着一字一句慢慢道,“你就和你娘一样,专抢别人的东西,小杂!”
赫连春水顿时脸色巨变,全然不顾一切的扑向谢陌年,仿佛是受伤到极致垂死挣扎的凶猛野兽,试图撕咬碎对方。
他主动攻击,谢陌年笑着等着他那一刻,这一次刺穿赫连春水整个心口。
“谢大人,住手!”有人高声呵斥,匆匆的人影从不远处赶来,眼见赫连春水身体摔落在地,来人平素里温和儒雅的面容顿时一变。“谢大人,春水是本宫的侄子,你胆敢在佛门禁地开杀戒,以为是三弟的人,当真是以为本宫不敢降罪于你!”
谢陌年抚摸着布满赫连春水鲜血的长剑慢悠悠道,“太子殿怕是误会了,春水闹着和我比试剑术,小孩子不服气较真,你也知道刀剑无眼,是我一手错手,害太子殿下见谅。”
对于别人的生死,乃至自己的,谢陌年从不放在眼中。
轻轻瞥了眼被侍卫抬起的赫连春水,他的目光一转落下太子,“太子殿下如今地位不同,这些小事怕是不用你费心,侯爷若是出事,谢陌年一定领罪,眼下还是快些给他请个大夫瞧瞧才最重要。”
赫连琛知道他的本事,心中不悦却恢复常态淡淡道,“春水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他瞧着不远处的安紫薰,唯有压住心中的愤恨拂袖离去。
赫连春水对她的保护太严密,任何人都不能随意靠近她,锦州十万大军他借着这力量,能控制春水同意加入他这一派的筹码只有安紫薰。
这小子是爱昏头了,连安紫薰在沿途做下记号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还私下动用了影卫在这灵谷寺四周埋伏。
谢陌年武功再高,也难免不抵对手众多人数的死缠,春水就算计好这点准备遇见危险时用影卫拖延时间护住安紫薰平安。
可是影卫却在春水发号施令前突然被人下令撤退,令他吃了谢陌年一个大亏。
赫连春水不省人事被太子琛带走,谢陌年一步步走向安紫薰,沾满春水鲜血的长剑架在她脖颈上。
“我说过你落单了,我就会杀你。你是卿儿的小玩具,怎么可以丢下他不顾的和别人的男人离开!”
冰冷寒栗的语气,他嘶嘶笑起来,好像一只冰冷的毒蛇怨恨的盯着安紫薰。
“卿儿为你差点连手都要被砍断,他跳入海中也是为你,如今他深陷囹圄是被安宗柏那个混蛋扣押,你们安家没有一个好人,都该死!”
他一边说着,剑尖顺着她姣好的脖颈线条慢慢移动,谢陌年杀人的时候,特别喜欢看见将死的人那种充满看恐惧哀求的眼神。
安紫薰显然身体极度不舒服,眼神却是冷静淡漠看着他,“你的命是我爹爹救的,是影贵妃亲口告诉我娘的,谢陌年你恩将仇报,你凭什么骂我爹爹,我爹爹当年拼死救下的怎么会是你这个疯子!”
谢陌年一点不生气嘿嘿笑起来,眼神冰冷的可怕,那剑尖已经抵入她肌肤,雪白脖颈顺着剑尖落下一丝鲜血。
“所以他更是该死,你也是!”
脖颈一阵剧痛,反而令安紫薰脑中清明,唇角漾开微微笑容,“你杀不了我,我有了赫连卿的孩子,这也是北燕谢家的血脉!”
安紫薰昏迷前见到的最后景象,是谢陌年惊愕的脸,她有些想笑,这个男人恨死了安家的人。
安宗柏帮助赫连御风灭了北燕,如今他的女儿却有了北燕谢氏的孩子。
她醒来时已经换了地方,清幽的禅房,却布置的非常舒适。
静静的站在窗口,可听见寺庙钟声响彻四方,彼时,她听见脚步声靠近停在她身后。
一双手臂有力却不敢在用力搂住她腰肢,只是轻轻的落下圈住,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吹拂在她耳边。
“宝宝,你想我吗?”
“宝宝,你想我吗?”如魔咒般在耳边……
安紫薰抿唇并不回答,亦没有转身看他。
他动作温柔几乎是缠着她,微凉的唇含住她玲珑小巧的耳垂,长长一声低叹,万般解不开的相思化为一句,如孩子般带着委屈的低喃“我想你、想到快要发疯……”
这些天平静的心湖因他温柔的话语乍起一阵涟漪,她只记得赫连卿对她的种种不好,可为什么他的每一句情话,皆能令她的心微动。
赫连卿知道对她强迫不来,“山里风大,着凉了身子受不了。”他顿了顿加重最后几个字,“对孩子也不好。”
怀中的人身子一震,慢慢的转身仰起脸,分开一个多月后的再次重逢。
他眉眼亦如往昔颠倒众生,神情慵懒妖冶,却是多了一份憔悴与疲倦,甚至都没有管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他素来喜欢洁净,至少在她的印象里,赫连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
见安紫薰抬起头看他,赫连卿心中一喜,伸手想去抚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颊,她在昏睡中他守在一边看了很久,却担心吵醒她并没有半分动作。
她衣领下隐约一块包扎的白布,哥哥下手重了,划破她脖颈的肌肤,赫连卿心里好一阵心疼。
安紫薰侧过脸避开他,甚至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别喊我。”她从赫连卿怀中挣脱走到一边坐下,始终她都侧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