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菜肴精致,赫连春水一吃就知道是安紫薰的手艺,她还备下一壶桂花酿替他斟在杯中。
“怎么兴致这么好。”他问着,也要替她倒上一杯。
安紫薰抬手按住他倒酒的手,“我不能喝,对孩子不好。”
他听闻怔了下,随即道,“瞧我糊涂了。”说着他夹了一些清淡的菜给安紫薰,第一次他和她这般悠闲的在一起用晚膳。
岁月静好,赫连春水希望这一刻的美好,如果能永远的停住那该多好。
只是……
他安静的享受这一刻宁静之美,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这酒是纯酿本是甘甜美味,喝多了赫连春水却觉得有些苦涩,亦如他的心情。
“看来白天你是忙累了,喝了这么些都不知晓,这酒后劲醉人的!”她夺下他手中酒壶,“最后一杯!”
微醺醉意下,他眼中的安紫薰身影不甚清晰,却听得她声音悦耳,比这酒还醉三分。
“阿薰,你这样对我好,就像我妻子!”赫连春水身子控制不住的晃动,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纤细滑腻的肌肤他心中一动,顺势他想去抱她。
“你醉了。”安紫薰不动声色避开,还是被他拉扯到袖口。
“醉了好,酒后吐真言。”赫连春水身子不稳扶着桌子嘀咕着一句,仰起头瞧着月色下她明媚清澄的眸子,那双眼睛,即使过去十余年,她的容貌不复当初所想的那般美艳,可每每瞧着这双眸子都能令自己怦然心动。
“你骗过我什么?”安紫薰暂时走不开重新在他身边坐下。
赫连春水怔怔的看着她酒意正浓,白净的脸因为酒意上涌红的快要滴血,他装傻十多年,时间久了似乎对谁说话都真真假假,难得有真言。
回到西楚与她相处的日子,他曾经深深的嫉妒赫连卿,甚是每一个靠近安紫薰的男子,他们可以表达真实心意,而不像他,只能装作一个十多岁孩子来换取她的注意。
连一句发自真心的喜欢,都被安紫薰看做一句孩子的戏言。
他装成姬云裳骗她一次,换的一刻温柔相对,如今,她真实的在他身边,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我以后若是半点对不住你,就、就不得好死!”赫连春水颤抖着声音突然大声的说道,“真的,我说真的,阿薰,我宁愿死了,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醉意不轻,站起身踉跄步子,安紫薰伸手扶住他,又担心他醉的厉害她一个人扶不住,忙着四下叫人来帮忙。
赫连春水听得她声音,伏靠在她肩头不断低喃道,“你只要信我,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安紫薰身后还有南海金家支撑,春水好侄儿,你想自己独吞吗?”
“她就要是我妻子,二皇叔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们很难再谈的拢。”
“你的妻子?哈哈哈……老三这次居然要栽倒你手里,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倒是没有让二皇叔失望!”
“三皇叔不是每一次都能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的。”
“不怕老三剥你的皮?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和他抢女人!”
“二皇叔如今掌握朝中大权,三皇叔都不是你对手,若是春水真的要担心,恐怕也是要担心二皇叔你,侄子就这么一个要求,二皇叔能成全的话,侄子会记得皇叔送的这份大礼。”
“若是二皇叔看中的也是她,春水不让?”
“那春水敢保证,二皇叔将来坐不稳那高高在上的龙位!”
赫连春水猛的张开眼睛,即使梦中,他还是清楚记得白天所发生的,一字一句他刻在脑中。
万万没有想到,找到他这里来的人会是太子赫连琛,这里的地方隐秘,他想尽办法令外界与这里隔离,也看住阿薰不能随意走动。
还是被发现了踪迹,如今赫连御风还健在,赫连琛想登基称帝还有顾忌,弑父这一举动乃是天理不容,不到万不得已他料定赫连琛不敢走这最后一步。
自然其中一个原因还因为赫连卿,西楚皆知他是最得宠的皇子,他手中有半数兵权,虽然被困安宗柏手里行动不自由,可他一天不死,对赫连琛就是威胁。
太子琛也怕赫连卿万一逃脱就会反攻西楚,他命令不了安宗柏杀赫连卿,这份担心害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所以更不能轻易失去锦州的支持。
蛮荒的锦州,在十多年里,早就不是当初的破败,十万精兵秘密筹备多年。
您是想开始动手了吗?赫连春水心中暗暗问道,有一个人在这十多年默默忍耐着,终于到了等待良久的时刻吗?
可这些,都不应该牵扯到阿薰,能让太子琛找来这里,也只有她!
“春水,头还疼吗?”安紫薰轻柔的问候打断赫连春水的思绪,她绞了帕子递给他。
“不疼了、不疼了……”他牵动嘴角笑笑,有些觉得不能心定。
安紫薰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说,“我想起来西楚有间灵谷寺,据说很灵验,今天正好是初一,我想去为你和孩子求签祈福,你陪我一起去吧。”
灵谷寺,赫连春水想起就是在灵谷寺下山的路途他遇见了阿薰。
他笑了笑,“好,我陪你一起去。”
安紫薰满眼笑意,“那我去准备,你喝了醒酒汤休息会我们就走,头柱香据说最灵验,试试我们能否抢到!”她忙不迭的说完转身回去准备。
出了春水的厢房,安紫薰脸上满满笑意褪去,对春水撒谎隐瞒事情,她内心歉疚。
可如今,她直觉有些事情不对劲,得不到一点外界消息,她心中隐隐的不安扩撒的越来越大,爹爹娘亲……
安紫薰握紧手掌,冰冷一片!
佛堂正殿梵香袅袅,却不准香客进入,听闻是来了宫中的贵客在此参禅礼佛,住持亲自主持法会。
“这里有姻缘连理树,阿薰我们去挂一个吧?”既然不能入正殿,赫连春水提议,目光转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安紫薰脑中闪过,一株参天连理树上系满求来的姻缘签,回到西楚这里,她脑中经常会浮现与以前有关的一些记忆片段。
虽然很少,却非常清晰,灵谷寺她只怕是来过这里……
“那就去看看吧。”她应下赫连春水,来这里一路,她找了机会留下与南海联系的记号,最多一天,南海的人就能找到她。
在消息都被封闭的环境里,她寝食难安,这么做有些对不住赫连春水想保护她的好意,可眼下的情形紧迫,她不能再忍受!
连理树下,她见赫连春水诚心祈求念念有词,表情十分认真将所写的签文系在树枝上。
曾经,也有一个人与她同站在连理树下,那个人的影像与赫连春水渐渐重合起来,她心好似被重锤砸中,猛的抽痛。
“怎么了阿薰?”转身时赫连春水见她捂着心口脸色倏的一下变的苍白,他急忙朝着安紫薰跑过去。
乍然风旋起,眼见就要到她身边,赫连春水只觉得上方突兀的一阵冷厉的剑气散开,对准他头顶直刺而下。
旋起的狂风吹的连理树簌簌作响,茂密枝叶里飞快落下一人,身影之快犹如一道黑色疾风,唯独手中那柄泛起微红的长剑仿佛劈开狂风,一路对着赫连春水死穴。
赫连春水身手不弱,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尚且还有还手的地步,他侧身想扶住安紫薰,手掌还未有触碰到她,立即剑气竖着劈下,将他手掌隔开。
“阿薰快躲开!”赫连春水急切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