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立刻从怀里摸出两张百两银票来,款款道:“这两匹马我都买下了。但我现下有事,便请你代为照料,不可再卖与旁人。这两张银票,足够这两匹马的开销,这也足够治你母亲的病。我若一两年间不来取马,这马便又是你的了。我今日用这匹红的,你且等着,不到半个时辰我便放它回来,你领回家去,好生照料吧!”
那小贩忙呼:“恩人!”求买主告知姓氏,方便日后送马。钟希同却已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她不知身在何方去往何处,又不曾问起那小贩门户所在,哪里是诚心诚意要买马?不过,一则她与人恩惠,并不想讨好卖乖;二则见那人是个读书人,本以为天下商人皆重利,终于碰上个稀罕物,心下大慰。料他所言不虚,没有不得已何必将爱马贩卖?
只是,但凡有骨气的人,哪里会白白受人恩惠?所以她才转了转心思,有了买马一说。
暂不提这小贩将来如何,只说钟希同骑上灵骏,纵马狂奔,犹如逃窜的惊鸟。
心内自是苦苦挣扎了这些天,颇为自苦。原是想着既然要走,何不好好对待那人,也算聊表那一刀的歉疚;可转瞬又想,正因要走才该恶言恶语,早早让他死心才好。
但一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神情,不禁扪心自问:从前不也是恶言恶语?他何时死心了?只好又对人家好起来。真真像她说的,一颗心掰了八瓣使,愁肠百结,也只有自己知。
今晚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也不愿再去细想从前,只是纵容红马飞快驰骋。
不过跑了一刻,已经离镇上很远了。她不辨方向,也不知到了哪里。见夜色中林木茂盛,倒是个藏身的好地界。
钟希同立刻从马上下来,对那马儿说道:“去吧,找你的情郎去。从今往后,再也别离了它。孤苦伶仃的,总是不好过的。”
那红马见她面容凄楚,安慰似得不断用头蹭着她的手臂。
钟希同狠了狠心,在马臀上击了一下,那马登时返途,绝尘而去。
钟希同转过身来,见林中好似有条小路,曲曲折折通往深处,那时人们翻山的路吗?山的那边有什么呢?
本就怅然若失,此刻又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干脆沿着小路往下走,去满足自己十足的好奇心。
她边走边幻想着:这深山老林里有一个别致的酒家,掌柜的是个老婆婆,领着她年幼的小外孙女烧好了热水,等待投宿的客人……晚了水该凉了,不觉加快了几步,好像真有此事一般。
跑路的人当然也怕被人追上,于是,她干脆沿着小路快步奔了一会儿。奇怪的是丝毫不觉疲累,体内气息在奔行中运转调和,反而觉得轻快不少。
想着是冷易寒这些天来给自己输入内力的效果,胸口又有些闷闷的。回头一看,身后只有飘零的落叶,耳畔是乍起的凉风。钟希同打了个寒颤,回抱着自己的肩膀,漫无目的的朝林木深处走去。
空气中忽然飘来浓烈的酒气,几个人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过来。待要躲闪,已是不及。
“少爷您瞧,那有一个小娘子啊!”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吵嚷着。余下的四五个人立刻围了过来。
钟希同连连退后了两步,怒目而视,祈祷着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狗血。
一个主人模样的醉鬼从林里出来,一见她便不清不楚的说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等姿色的小娘子,不容易啊!快快过来,让爷好好瞧瞧!”
钟希同暗暗把匕首袖在手里,鄙夷着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醉鬼一听,忙吩咐那几个家丁:“把这小****擒来,让她知道知道她韩大爷的厉害!”
几个家丁向来跟着这无恶不作的东西欺男霸女,这等事还不是轻车熟路?看钟希同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哪里将她放在眼里?当下笑着应道:“得令,爷您瞧好吧!”
眼见几个家丁往自己跟前靠拢,钟希同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凝神提气,猛地一记飞脚,踹倒一个。跟着左腕一划,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刺去。
那人立刻抱着手臂,哇哇大叫起来。众人一看都不敢大意了,嘴里仍是‘小****’‘臭娘们’的混骂,手脚却都利落起来。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力气大些,耗上一耗,定能以多取胜。
钟希同竭力镇定,脑子里拼命想着这些天所学的招式,眼睛不时瞄着,妄想能侥幸逃出去。她手中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人在求生的欲望中又激发出无限的潜力,几个家丁一时也奈何不得。
那醉鬼在一旁瞧出了门道,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对练手的钢珠,瞧准了空隙,猛地掷去。
钟希同只觉有不轻的物事袭来,本能的用匕首去挡。哐当一声,手臂酸麻,虎口被震得生疼。还未回神,手肘也中了一珠。手臂一软,匕首登时脱手。
两三个家丁瞅准时机,一拥而上。眨眼间已将她牢牢擒住,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