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一名前去探路的庄卫飞驰来报。说前面有一小镇,名曰湖西。民风淳朴,有两家小店吃食还都过得去,可做留宿之地。
钟希同笑道:“既然叫湖西镇,一定有湖了?”
“这个……”这个倒霉的庄卫一脸黑线,他专业探路七八年,主子可从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啊!只得诚恳道:“夫人恕罪,属下不知。”
钟希同道:“那倒没什么,我不过是好奇。要是真有个湖,去看看也是不错的。你说呢?”她忽然看向冷易寒。
哪有不允的道理?一行人纵马疾驰,片刻便到了湖西镇。
这个小镇上人虽不足千户,却也是商铺林立,楼次栉比,并不寒酸。虽不是交通要塞,却也常有商旅往来。是以,颇为热闹。
冷易寒一行人来到镇上的悦来客栈落脚。牲口要歇脚吃料,人也要吃饭睡觉。这么一大帮人也是惹得店家手忙脚乱,多少个上房下房的,好一阵安排。
一众人搬卸行李物品,安顿住宿。冷易寒独携了钟希同到对面的酒家去了。二人选了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人来人往,精致不错。伙计一看二人穿着不俗,连忙殷勤的泡了茶来。
钟希同早就饿了,吩咐道:“把你们店里拿手的菜赶紧上几样,我们可饿了。”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他。那小二机灵的很,见冷易寒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也不敢多话惹嫌,应了声‘是’,忙不迭的去了。
不消半刻,便上来一坛好酒,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镇店的拿手菜‘醉凤凰’。
钟希同一边啃着鸡翅,一边说:“这个醉鸡真好吃!”
小二笑笑,“夫人,这叫醉凤凰。”
“这不就是鸡吗?”她指着那个鸡冠子,无比确定的说道。
小二为难了,“是,但是……”
“不必但是了,是就行了。”钟希同一脸严肃着。小二吓的不敢争辩,垂首立着。
正在钟希同和店小二饶舌的工夫,店里忽然来了一十几个大汉。他们个个皮肤黝黑,魁梧异常。每个人身上都负了一把大刀,刀背上穿了十几个铁环,正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一个领头模样的大汉将身上的铁刀取下,网桌上一摔,放嗓吼道:“开店的,出来一个!”
众人都恨不得挪挪桌子,剁了这一伙人。偏偏小二得硬着头笑脸相迎。只见那小二去下自己肩上的毛巾掸了掸凳子上的灰,陪笑道:“几位爷快请坐,店小怠慢了,您请见谅!”
那大汉冷哼一声,喝道:“二十坛好酒,五十斤牛肉。趁大爷还没发火,快快上来!”
那小二忙应了一声,生怕耽误半个字,脑袋便被人家搁在刀下面了。长了翅膀似得飞奔下去了。
钟希同想到一茬,不禁微微一笑。低声对冷易寒道:“在我们家乡有个说法。说一个男人对店小二什么态度,日子久后就会对自己妻子什么态度。”
冷易寒诧异道:“竟有这样的说法?”
“嗯,”她道:“你瞧那人那么粗鲁,可想而知,他妻子一定不幸福!”
说话间,那桌已摆好了酒肉。那些大汉也不用碗,一人抱起一坛子酒,咕咚咕咚犹如饮水一般。
那小二又端了一盘水晶肘子到钟希同这桌,说道:“二位客官请慢用,菜齐了。”
钟希同未及答话,冷易寒踌躇着硬邦邦的开口道:“有劳。”
那小二见这位一声不吭的人僵硬着客气,不禁愣了一下,才低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冷易寒早已将头转向窗外,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似得。钟希同见状艰难的忍住笑,撕了一只鸡腿堵住了嘴。
店里的人三教九流,粗鲁的、文雅的、庄重的、轻浮的,各色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的很。正在此时,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小女子给各位大爷见礼了!”
这声音像初春的第一抹碧色,让人听着说不出来的舒服。店里的嘈杂瞬间没了,众人放眼瞧去,只见一个碧衣女子气质清丽,袅袅婷婷的立在店中。
那女子怀抱了一把胡琴,向四方各施了一礼,道:“小女艳儿年方二八,寻亲至此,一路以卖艺为生。现奏一曲《金缕衣》,请各位爷多多捧场!”
说着那女子便在一张长凳上斜坐下,弹奏开来。
钟希同见冷易寒专心饮酒,未瞧过那女子,不禁道:“你快回头看看,那女孩子好漂亮啊!声音也很好听呢!”
冷易寒冷冷的看了一眼,在桌上碰洒了半杯酒,以酒代墨,在桌上写道: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