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嘎一琼非常巧妙地处理好了借兵他人这件事,之后又乘机进言自己的镇筸兵也应当独立护法,打出湘西。这一次田嘎应诏不再犹豫,果断地派人与驻省湘粤桂联军总司令谭浩明取得联系,加入到了护法军的行列,这样,田嘎应诏被委任为湘西护国军第二路总司令,该部已有近万人枪,共编有四个梯团,一个卫队营。匡嘎一琼此时任参谋长兼第一梯团团长,安定超任第二梯团团长,唐嘎力均任第三梯团团长,郑乃文第四梯团团长,匡嘎惹巴则被升至卫队营营长。
没隔多久,北军来犯湘西的消息频频传来。十二月,寒潮初袭,张学济挥师常德,与北军陈复初部作战。他给田嘎应诏发去了电报,要求配合进攻。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即可发展实力、亦可扩大自己地盘。匡嘎一琼积极主张东下,他们和另一路由湘西镇守副使周则范率领的护法军一起共一万六七千人枪,按照联军的部署,担负左翼作战。
北军与张学济部相拒于桃源。其时北军陈复初部多为湘中子弟,他们一方面受中华革命党的宣传影响较深,另一方面更不愿意湖南人自相残杀,在桃源全部哗变了。陈复初不战而败,灰溜溜落荒而逃,不过他收编了周崇岳、毛树骏两个团。在湖北,北京政府派出了重兵三万余人马围攻荆州、襄阳,敌众我寡,湖北陆军第一师师长、靖国联军第一军军长石星川,襄阳镇守使、湖北陆军第九师师长、湖北靖国军总司令黎天才不几日就战败了。他们向湖南联军求援。联军总司令谭浩明即命令张学济为援鄂军总司令,率部援粤。张部进军到了湖北的江陵、松滋后,因北军势力雄强,澧州镇守使畏惧投敌,被收编的周崇岳、毛树骏两个团又被招降,结果张部又以大败告终,由石门、慈利往辰州退回。联军见势不妙,方想到田嘎应诏的筸军,旋即任田为援粤军总司令,进军澧、津、抵御北军,夺回失地。“北军算个卵!”田嘎应诏说,当时就当面决定由匡嘎一琼统帅全局。
匡嘎一琼的部署为兵分四路直攻安福。他的第一梯团和匡嘎惹巴的警卫营攻东南二门,第三梯团和第四梯团攻西北二门。第二梯团在敌人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正如田嘎应诏所揶揄的那样,北军一触即垮。几天以来安福城内充满着紧张的平静,突然在睡梦中被声嘶力竭的军号声打破了,接着是震天动地的一声炮响,城楼的门被炸毁,匡嘎惹巴带着他的队伍冒着炮火烈焰蜂拥而入。北军在一黑一亮中你来我往,为衣裤长靴争得不可开交,并为那些炮声惊慌失措,在这片混乱中,听到一位长官喊:“他妈的,还不快撤!”兵士们在得到命令后的两分众内便衣衫不整地集结到一起,仓皇地向城外逃去,但有些士兵还没有忘记顺手牵羊洗劫一气。
在澧州已投敌的镇守使王正雅闻报安福失陷,一面急电北京政府求援,一面亲自率部增援,行至七重堰等地,却遭到了安定超的伏兵,他们被打得落花流水,王正雅险遭生俘。
安福一战,匡嘎一琼缴获辎重枪弹不少,接着又利用北军士气不振的弱点,乘胜向澧州、津市等地进军,并击溃北军,节节胜利。匡嘎一琼几乎每天都在向田嘎应诏、谭浩明传送捷报,他也因此受到联军司令的嘉奖,即使田嘎应诏,也不得不赞赏他真为勇谋兼具的帅才。
但匡嘎惹巴在这次援粤战斗中骁勇争先和显着的战绩并没有得到上报,除了田嘎应诏给了他一些奖励,联军总司令部并不知道他的功绩。
因为左翼进攻所取得的胜利,护国联军很快将北军全部赶出了湘境。但这一年二月,北方军队又卷土重来,派出五十万兵力挥师南下,他们乘着火车、轮船,气焰嚣张地杀到湖南,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长沙、衡阳等地,湘西亦无完卵。坐阵湘西的田嘎应诏只得又将匡嘎一琼及唐嘎力均等部从津澧撤回,并实施反攻。既然侵犯到自己的地盘,还击是不留任何情面的,他们连夜赶到常德,一刻不休就开枪猛射,北军一夜之间又被击溃,被追了很远,死伤惨重,常德收复。
不过北军第十六旅旅长冯玉祥主动给田嘎应诏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希望双方商订互不侵犯条约,似乎对湘西的来犯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你们湘西护法军能让出常桃,作为缓冲地带,我们将互不侵犯。”冯玉祥在信中写道。田嘎应诏对于无休止的南北战争,已有了厌战情绪,冯的来信正中下怀,但他仍拿不定主意,他去征求匡嘎一琼的意见,让其想出一个对策。“眼下北军势力强大,他能主动和解,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就照他的提议办吧。”匡嘎一琼说。
过了数日,他们商议的结果出来,湘西护法军退到桃源的张家湾以上,张家湾以下则由北洋军冯部接防。田嘎应诏将他的部队撤离,驻扎到了辰溪。
北方军队与湘西议和停战,使得湘西出现了短暂的偏安局面,田嘎应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希望能享受到一种宁静的生活,但匡嘎一琼却认为树欲静而风不止,想不打仗是不可能的,当下更重要的应该是对外可显松散,对内则更应加紧扩充训练部队,以应付随时可变的时局。田嘎应诏实在倦于操劳了,索性就把一切事物交给了匡嘎一琼,“请善为我谋,代我而行吧。”他叽咕着。此时,匡嘎一琼已深信这位上司的确无心经营自己的事业了,他不作言语,却没有放过这一难得的时机。他先是把湘西军官团的学生和亲朋故旧安插到各团、营部担任要职,之后又从各团、营中抽调大批骨干,参加由他亲自讲课和教练的学习训练,这些人回去后,又成了他可相呼应的心腹骨干。他还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做到人事公平,唯才是用,赏罚分明,并得到了全体官兵的拥护,这样实际上他已经控制了田嘎应诏护法第一军的一切军队权力。
南北和解的鼾声未灭,湖南内部各派势力的明争暗斗又方兴未艾起来,表现在谭延闿与程潜的相互攻讦。谭延闿在孙中山辞去大元帅和总裁的的职务后,便通过冯国璋派人护送,准备就任湖南督军兼省长之职,程潜一派,坚决反对,双方争夺激烈。湘西方面,自护法军撤离常德后,周则范部开回溆浦、洪江,回到辰州的田嘎应诏与张学济、胡瑛、谢重光、林德轩等相结合,又向滇黔川的靖国军靠拢,并与驻辰州的靖国军旅长挂钩,把所属部队一律改编为湘西靖国军,报请联军总司令唐继尧、副总司令刘显世,田嘎应诏被任命为第一军军长,张学济为第二军军长,胡瑛任第三军军长,谢重光为第四军军长,林德轩为第五军军长。他们还划分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辰州上游及辰溪归张学济负责,麻阳、黔阳、镇筸、乾城归田嘎应诏负责,芷江、会同、靖县、溆浦、绥宁归周则范负责,永绥、保靖、龙山、桑植归林德轩负责。此时的五军长中,田嘎应诏和胡瑛对于谭延闿的到来表示出一种木讷,即态度不明朗,驻洪江的周则范则做起了另树一帜、统领湘西的梦,抢先与谭延闿暗通声息,并通电拥护其督湘。不过正好给了他一位部属廖湘芸以口实,廖因以往的过节以他破坏护法大局为名,在烟溪起事,把周则范杀了。但第二年春天,谭延闿三次督湘,他派人联合周则范的旧部,又将廖湘芸击败,并向辰州推进。湘西的局势紧张起来。张学济和田嘎应诏向靖国军的司令求援,但此时的唐继尧和刘显世因在政治上另有所图,不愿得罪谭延闿,不仅让他们化除成见,拥护谭督,还将张学济部掉离洪江,离湘援川。事已至此,田嘎应诏势单力薄,不得不数次派人到省府向谭延闿表示拥护了。谭督军允许他保留镇守使原职,但条件是他必须将镇守使署迁到长沙,而且人和牌子俱在。
军政界之间变化莫测,残酷无情的倾轧,让田嘠应诏更加意志消沉低迷。“一切看起来也没多大意思啊,”他对匡嘠一琼说。这时的匡嘠一琼正站在他身边,一语不发,因为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是田嘎应全不幸因病去世了。“也许吧,”匡嘠一琼说,“而更糟糕不过人生苦短……”
安葬兄长之后,田嘠应诏无意远图的心更加显现,甚至只想过一种安乐快活的日子。他在经过一番思量后就决定带家眷一起到长沙去,而有关湘西的这一切便悉数交给了匡嘎一琼,并任命匡嘎一琼代理湘西靖国军第一路军总司令一职。
田嘎应诏的离去意味着匡嘎一琼的崛起的不可阻挡。他后来将驻辰州的部队撤回到与镇筸一衣带水的麻阳,坐镇其间,并借剿匪的名义,赶走了湘西其他所有的势力,包括曾和田嘎应诏同为联军部属的第四路军长谢重光和第五路军长林德轩。另一方面,他又笼络和收编了他们的一些得力干将,林德轩的护法军第三梯团团长贺胡子就在他的游说下在大庸教字垭接受了整编,并被委任为湘西巡防军第二队队长。他的才能也得到了省里的赏识,对湘西鞭长莫及的谭延闿为了稳定政局,统一湘西,先后任命他为湘西剿匪总指挥、湖南省十三区青乡司令、湘西巡防各军统领兼永、保、龙、桑、绥、古、乾、泸、凤、麻十县剿匪指挥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