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斜斜的角度上,太上皇和皇太后第一个变了颜色。皇帝微笑,他是早就知道安平王是为王妃才和康王殿下不和的人。以前他是知道得影影绰绰,现在是可以确定下来。
他装着才发现,面上不无惊讶。昂着头站着的康王这才垂下头来,慢慢的跪下去。淑恭太皇太皇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
安平王妃和那个死去的宫女,是有些几分相似之处。不太多,不过是一个眉梢眼角的空儿。惠温太皇太后见她们全变了脸色,只有她不明白。
赵赦一言不发,和康王一起明白过来。皇帝才是一只狐狸,他早就知道了。
宫室中可怕的寂静着,淑恭太皇太后慢慢站起来,皇太后怔住了,一直就坐着僵着身子不动。淑恭太皇太后沙哑地开了口,是命康王:“扶我回去。”
太皇太后出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印在别人心里。她走到宫门口,回身又对真姐儿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赏安平王妃宫花彩缎。”
惠温太皇太后,一下子愣住了!当年这事瞒得铁紧,就像太子有心疾一样,她不知道。
原以为是安平王又开罪了,现在看来不是。
从这里出来,惠温太皇太后让人喊来伍云卿和伍云恬,把这事细细地告诉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
“康王殿下喜欢安平王妃,这肯定不是。”伍云卿一语中的,又自己否定。太皇太后和伍云恬也不信,两个人都笑一笑,这事儿不可能。
康王殿下十数年前就见过安平王妃,当时没有见有什么。又流落在外,更不可能和安平王妃有什么。
不过太皇太后很快有了主意,她眉头一挑就想得周全:“他们今天打架是人人皆知,这事情,可以传一传吗?”
康王殿下流亡在外时,和安平王妃有染?伍云卿有些文人气,摇头道:“只怕没有人信。”伍云恬却点头道:“这也可以试试。康王殿下要复辟,必须要和安平王,霍山王等人修好。有朝一日他有异心时,这是一个妙招数。”
在他们口中商议的安平王妃,坐在马车里和赵赦回家去。这样一闹,也没有玩的心。赵赦破天茺的坐在马车里,把真姐儿按在怀里。他没有说话,真姐儿也没有说话。
马车悠悠,车窗外不时有路边灯光闪过,不时把两个人面容显露出一时。
直到回去见到两个小小毛,赵赦和真姐儿才有笑容。佐哥儿来见过母亲,对没有去宫中玩也不觉得遗憾,拉着母亲的手给她看:“我和期哥儿给小妹妹做的面人儿。”
四、五个面做的奇异面人儿摆上来,真姐儿笑着夸一声好。在儿子酷似赵赦的面容上亲一口,真姐儿忽然心情涌动,这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和表哥的孩子。
把佐哥儿狠狠亲了亲,佐哥儿抱住母亲头颈,忽然问道:“今天晚上,我能和父母亲睡吗?”真姐儿看看赵赦,赵赦有笑容:“那就来吧。”
佐哥儿赖到床上来,让丫头去告诉祖父:“明天和祖父睡。”光着小屁股上来,佐哥儿很严肃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我和父母亲睡,后天我代替哥哥和父母亲睡。”
赵赦到这一会儿,才有一丝放松的心情,他支肘曲起一膝歪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问儿子:“这话是哪里来的?”
“我要是再不来睡,这床全是小妹妹的。”佐哥儿回答得很认真,当父母亲的互相看一眼。从宫中出来的僵局这就打开,真姐儿指责赵赦:“这是表哥的好儿子,”爱争宠。赵赦指责真姐儿:“这全随着你。”爱吃醋。
佐哥儿笑嘻嘻爬过来睡下,不一会儿进入梦乡。
烛光摇摇,外面传来三更鼓声时,睡在桃花薄被中真姐儿动了一动,侧过面庞来看赵赦。她完全就没有睡着,眸子里全是清醒。
赵赦随着也睁开眼,他也没有睡着,一直在想心事。
“表哥,咱们说会儿话。”真姐儿坐起来,把佐哥儿抱到里面去,看他睡得实在可爱,又亲了一亲。
赵赦习惯性伸出手臂:“过来。”
真姐儿没有过来,她避开这手臂,带着郑重其事的态度坐着,拍拍睡着的赵赦,赵赦也坐起来。
夫妻相对而坐,一个高些,一个矮些。赵赦感受到什么,眸子更深邃。真姐儿别有意味地仰面看他,忽然问道:“为什么打他?”
“早就想打了,一直没机会。今天,是好机会。”赵赦直言不讳,有哪一个当丈夫的,遇到这情形不想揍人。
真姐儿眼睛发酸,她心里认为赵赦为着地位为着权势为着莫须有的大局,是不会当这样饱拳相向的人。
她嘴唇哆嗦几下,轻轻地吐出来一句话:“我不是你表妹。”赵赦只是疑惑一下,展颜笑道:“我们本没有血缘亲。”
“我不是沈怡真,”真姐儿无力地说出来,面对赵赦审视的面庞,她有些晕眩。手撑一撑身上软软的褥面,真姐儿这次说得清楚:“这身子是你表妹的,我不是。这里面的,不是。”手指在自己额头上点一点,见赵赦更糊涂了。
佐哥儿睡得呼呼响,没有听到父母亲的对话。真姐儿尽量压低声音,对赵赦解释:“我会异邦话,你表妹不会,我会……”想想还会什么,赵赦阻止道:“不用说了。”
王爷做了一个举动,伸出自己的大手,在真姐儿额头上探了一探。这孩子,莫不是吓糊涂了?打一个失势的皇子,没有那么重要。而皇上精明的利用了康王当年的旧事,让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皇太后对康王失望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