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哪一个,倒是不知道?期哥儿是个小孩子,不能气他。赵赦把小毛扯到怀里来,听她声音软软地在说着:“……气小毛自己,小毛喜欢表哥怀里多温暖,说来说去,只能气表哥了。”
她用手指戳着赵赦健壮的胸膛:“表哥,怪你怀里太温暖哦。”
“我把你这淘气的孩子咬上两口,”赵赦露出不解气的表情:“没处怪了,你怪表哥,表哥是给你出气的吗?”
赵小毛想上一想,笑逐颜开道:“难道不是的?”
“小毛是个坏孩子,”王爷这样下了一个结论,赵小毛嘻嘻嘻,再把面颊埋在赵赦怀中叹气:“没脸见人喽。”
赵赦拍拍她小屁股:“那就不见人,只见表哥。”
赵老夫人丫头轻手轻脚收拾房里,听到几句话藏在心里。听到房中老夫人要起夜,过来服侍再告诉她:“王爷和王妃又在说赵小毛呢,下一个,应该是个男孩子。”
“这半夜的,让他们睡了吧。”赵老夫人虽然眉开眼笑,也看到沙漏上时辰。睡下来,赵老夫人想了好一阵子,赵小毛?这大名要叫什么才好。
雪花静静地下着,大雪地里亮堂堂。一列马车慢慢行来,前面高挑着两个宫灯,显示着主人的名讳。
孟夫人懒懒从车上下来,扶着小丫头正要进去。听身后有急急脚步声赶上,有风声呼呼大作,家人怒喝道:“什么人!哎哟!”
商少阳好似从天而降,出现在身子才转过一半的孟夫人面前,面上冷笑可比冰寒:“夫人,你躲着我!”
一身黑衣的商少阳面容凶恶,孟夫人先是害怕,等看到是他,反而收起怯色,轻施一礼,有如雪中梅花一般秀雅,有礼地道:“原来是王爷,这外面冷,请王爷房中说话。”
她不怕不惧,商少阳倒愣了一下。那雪中掩映梅花的小宅院,静静在那里,商王爷回想到前几天那顿打,他倒害怕了。
“王爷不要害怕,今儿晚上不会再有什么。”孟夫人有几分蔑视,不是来寻事的,就知道你要来寻事。这些男人们,除了会和女人理论,他们还会什么!
宫中这两天也曾见到小封大人,小封大人嬉皮笑脸,还如常时一般。他嘴里,是不会说出来自己曾被他光着身子拖到房外,不过孟夫人心里,怎么会忘记呢?
如今,商王也来了。孟夫人面上淡淡:“王爷来,总有话说,要是不进去,请在这里问吧。不过风雪大,请王爷问快些。”
这人花了近千两银子,只讨了一顿打。想来不是为出气,就是为问话。大家是场面上行走的人,要银子的话,他未必肯提。
商少阳犹豫过,对着风吹雪拂下更显丽色的孟夫人,淡淡道:“进去说。”来京里只带了十几个人来,今天晚上这十几个人,全散在孟夫人四周。
今晚再有人来寻衅,商王做好准备,揍不好他!
被他打倒的孟夫人家人,哎哟连声地从雪地里爬起来。见主人们进去,自认倒霉去拉车进门,在心里把商少阳骂了一个遍。
房中燃上银制烛台上的蜡烛,又点上精致宫灯,一下子明亮起来。孟夫人请商少阳坐下,还在命丫头们:“烫热热的老酒来,把南边儿新来的火腿切来,白天说过,要炖得烂熟,再撕一、两只风鸡来,要松枝儿薰过的,办新鲜黄瓜汤来,再煮几节脆藕。”
商少阳心里舒服不少,心里也佩服孟夫人会收拾。南边儿来的火腿,到京里好的不便宜,再寻常一只风鸡,独她妖怪,用松枝儿去薰,想来还有梅枝儿薰,菊花薰的不成?
再就黄瓜和脆藕,这天气哪里寻来的?黄瓜是难得种出来,脆藕池子里就有,这天气人下水里打捞,要多少钱才有人肯去。
酒上来,是上好的细瓷碗里碧绿竹叶青,商少阳是一肚子火过来,现在全消失不见。犹有最后一丝火气,用来嘲笑一句:“这样招待恩客,难怪夫人住这雅致宅院,睡这销金床帐。”
孟夫人不愠不火,换过一身家常嫩黄色锦袄的她,好似一株小香葱,双手送上酒碗来,含笑脉脉:“王爷,这一杯酒是我陪罪。”
商少阳是只解了斗篷,手边,放着他的佩剑,打定主意今天不管谁再来,和他见个高低。战场上拼杀过的人,不怕厮杀,只怕闷棍。
房外雪淅淅,商王心中不时警惕,想今天再给老子一闷棍,没有那么容易。
接过素手柔荑送来的这碗酒,商少阳闻一闻,再对孟夫人带笑:“夫人,你我共饮才是。”这碧色盈人,不会有什么吧?
孟夫人赌气夺回来,一口气喝下去半碗,余下半碗商少阳接过去,顺势把孟夫人小腰身搂在怀中,换上温柔面庞道:“夫人,哪里来的许多气?”
“王爷,”孟夫人倚在他怀里,眼里有了盈盈泪光:“我知道王爷你心里必定有气,千错万错,是妾身的错。妾不合,约了赵王爷,打听到他当晚在宫中不出来,才约王爷会面,不想……是妾的错,就此赔罪。”
商少阳疑心重重的第一件事:“他可曾见到房里是我?”这一会儿,孟夫人已经泪流满面,摇头道:“打你的人,也不是赵王爷的人,是常来的几个帮闲人,是京中闲散子弟,当个小官儿,和王爷们常走动,他们要讨好,进来不问红白,只管打起来。”
娇花带雨般,孟夫人哭泣起来,用手扯着商少阳衣服,把面庞偎过来:“妾,也是苦命人,并不敢得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