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上香粉收回来,郁新讪讪然一肚子闷气。这香粉只是上等宫粉,但是盒子却是郁新千挑万选出来,指望着它到了花开姑娘手中,或许能得王妃顾睐。
“哈哈,交杯酒儿多喝几杯,”新房中正在胡闹,赵意快恼羞成怒地嗓音传出来:“交杯酒儿有喝十五杯的吗?”
雪花从树上摔落在发呆的郁新脚旁,把他吓了一跳,又强打一笑。交杯酒儿喝十五杯的热闹不去看,在这里站着喝西北风。
迈开走子打起精神往新房中去,见展祁走出来,郁新亮开嗓门儿笑道:“十五杯的交杯酒算什么,展先生,让他喝二十杯最好。”
吉祥如意四个奴才,没有一个不是可恶的。他们不是势利眼儿,却是该拿乔的时候会拿乔,该敲人酒的时候绝不手软。敲的虽然钱不多,只是正在可恶的骨节眼儿上,所以赵如和赵意成亲,被他们“欺负”过的幕僚们早就约好狠狠整他们一下。
展祁一听就要笑坏,展先生虽然是名士,却是名士中最促狭的一个。为郁新分开围着的人群:“唱礼官儿又来一个,这一个是二十杯交杯酒的。”
哗哗一阵笑声,大家主动把路让开来。花开见这会钻营的秀才红光满面进来,眼神儿又鄙视他一下,这只会巴结的人!
闹新房要越热闹越好,花开姑娘认定郁新是个会钻营的人,把他走出来闹新房也当成讨好赵如和赵意。
真姐儿和赵赦相视一笑,看看时辰携手一共站起来,赵赦王爷今天也不像是王爷,对着这热闹吩咐道:“让他多喝几杯,赵如赵意都是海量不要放过才好。”
为了方便闹新房,让这两对新人撵到一处喝接杯酒揭盖头。王爷这么一说,大家哄然喝彩。新上任的唱礼官儿郁先生精神焕发,命人接着倒酒:“喝,交杯酒儿要喝得通透才行。”
笑声中,赵赦和真姐儿走出来,闻到外面冷气都是精神一振。仰望过深邃的夜空,赵赦对真姐儿突然道:“回去陪表哥喝两杯。”
“好。”真姐儿笑眯眯,走了两步情不自禁的道:“看到他们成亲我真喜欢。”身前走的是花开,真姐儿含笑告诉赵赦:“要是花开几时也成亲,我就更喜欢了。”
花开在前面手挑宫灯开路,听过把身子扭捏一下,细声道:“我要先陪王妃。”这样的回答让赵赦满意,夸了花开一句:“你用心服侍,只要王妃喜欢,我就喜欢。”
漫步回到房中,让人摆上好酒,赵赦又道:“真姐儿最喜欢的京里小菜取些来。”真姐儿吃吃笑:“表哥你喝酒难道不用菜?”
“你在这里不就是菜。”赵赦为新房中热闹气氛打动,想起来自己和真姐儿成亲,又调侃道:“秀色可餐也。”
等到酒来,赵赦歪在大迎枕上喝了一口,把真姐儿拉到身边坐着吻一下她的红唇。香暖温薰中,真姐儿渐红了脸眸子汪汪如水。
冬月淡淡似只有影子在深蓝夜中,外面梅花晶莹如玉随北风若舞若行。赵赦舒服的抚着真姐儿发丝,突然感慨:“如此良辰如此夜,唯有梅花在此中。”
面对香自苦寒来的梅花,赵赦突然想到自己。十二岁入军中,虽然走父萌从军官做起,也只是普通一军官。屈指算来征战十数年,大战小战不敢说无数,却是宝剑常在鞘中鸣,座骑常在雪中嘶。
诸般的辛苦,多年的辛苦,成就今天威震西北的冷面王爷。赵赦懒洋洋:“啊,真姐儿倒酒来。”
真姐儿轻盈的把凤首白玉自斟壶抢在手中,下榻去走开几步娇滴滴:“说打仗故事给我听,不然不给表哥倒酒。”
地上洁净异常如水般似有倒影,真姐儿回来时换上象牙色金线绣荷花的家常衣服,手高高捧着白玉壶,看上去似出污泥不染的玉白荷花。
“不听话的孩子,表哥不喜欢。”赵赦不胜酒力的慵懒轻笑,平时常无表情的面庞上低浅有笑,眼神儿不是宠爱全是溺爱,大手招上几下:“是好孩子就乖乖过来。”
一尊战神突然软软似玉葩,烛光微闪的面容上,有无穷无尽的魅惑和煽动力。真姐儿不由自主走过来。老老实实倒上酒,双手送到赵赦唇边嘟嘴:“喝了人家的酒,要讲打仗的故事听。”
赵赦一动不动把酒啜饮干,看着真姐儿微嘟的面容,悠然自得地道:“表哥只会打人,不会说打仗故事。”
“哼,”真姐儿把鼻子轻轻皱起,对着赵赦顶牛一样把光洁额头晃几晃,随即挨了一个响亮的爆粟子。
“哈哈哈哈,坏丫头又要哭了。”赵赦把委曲的真姐儿抱在怀里,爱惜地道:“和你开玩笑,你真是会哭。”
真姐儿在赵赦怀里拧了几下,安生伏在他肩头往窗外看月色浮动梅花,莫明的,忽然想到此时的小舞。
这静夜里舔伤口,她如何过得来?
梅香浮动中,房中情思昏昏。温泉水中春意浓生处,赵赦低低道:“再生个孩子吧,”真姐儿轻轻的嗯着……
同一个雪夜里,安平王过鱼水之乐,新房中两对新人各自花烛圆相思,城外黝黑的官道上泛着雪光处,几骑快马跑得浑身汗水,还在努力赶路。
城门在早上打开时,第一骑奔进来的,是小王爷商少阳。进得城认一下路,商少阳鞭子横指:“那里,”身后从人跟上,往安平王府驰来。
赵赦刚习过武在书房中用早饭,听到商少阳求见,眉头微有不悦。男儿汉以大事为重,这儿女情长的事情婆婆妈妈跑来,这个人,值得自己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