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再一指其余几个人:“不信您问问他们,老卫说得嘴响,他在家里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晚回去一样吵架,就是他老婆精明,不让他带伤出来。”
帐篷里一片笑声,卫白岩笑得身子发抖,数落倪观道:“我老婆从来糊涂,人就精明在这一点上了。你老婆是从来精明,人就糊涂在这一点上了。”
“说我怕老婆是怎么回事?”赵赦也没掌住笑起来,不想精明和糊涂,还有这种说法和举例。眼前大家取笑,赵赦把这句话得问明白,以后背后个个说我怕老婆,才把真姐儿教训过的赵赦王爷,不愿意担这个冤枉名声。
见王爷问话,大家一起对着倪观做眼色:“倪将军,王爷问你话。”倪观满面通红,挖空心思对赵赦扭捏解释道:“老夫人给您订的,一定是羞花闭月的才是。”这一句羞花闭月说得又是一片哄笑声。
赵赦也笑,道:“接下去说。”倪观更扭捏起来:“不是有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军中打赌,给我和老卫寄信来,在说王爷明年大婚后,应该是怕老婆的人。”卫白岩大窘,这家伙不防备,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赶快再描补一句:“西北军中来信,是说王爷对您未婚妻子好,我说这是老夫人订的亲事,还能有错。王爷当然要对得好,不然的话,怎么见老夫人。”
话都说完了,卫白岩才想起来捂嘴。眼角处见倪观面有得色的看自己,你不是也全说出来了。
赵赦已经明白,说自己以后会怕老婆,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没有再追究下去,这群混丘八们,拿什么都敢打赌。要再问下去,指不定还要说出来什么。
大家又谈笑了一会儿,把赵赦送回帐篷,才各自回去。
赵赦进来,先去看过真姐儿。红笺和绿管各用小床睡在真姐儿床前,见王爷悄悄进来,探身进帐内去看视。
真姐儿睡着,犹在颦眉中。赵赦轻轻给她提好被角,又用自己手指抚平真姐儿眉头,这才又慢慢走出去。
第二天一早,伍云封得到家人的消息:“他们在说倪将军怕老婆。”高拱处也在听消息:“谈老婆。”两个人都是一晒,安平王是个风流鬼,这些将军们会讨好,也只能陪着他嚼老婆舌头。
两个人就此不放在心上。
军中一住就是三天,真姐儿一天比一天老实。她闲下来想一想赵赦的话,不无后悔自己有些时候收敛得不够。
以后有事情,全告诉表哥,让他一个人拿主意去。真姐儿难免不服,在心里要这样想。
最后一天走的时候,真姐儿还是留恋的。天天骑马,也射箭。看士兵们出操英武,也偷看他们打架。陪着去打猎,多坐在赵赦身前。身后这个人的怀抱,总让人有安全之感。以前虽然也坐在赵赦马上过,可打猎时有安全感,真姐儿很是喜欢。
士兵列队,将军们不论职级高低,都随着送出帐篷外。真姐儿是早早上了车,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候着同将军们还在说话的赵赦。
“王爷请上马,”将军们说过这一句话,赵赦回身从赵吉手中接过马缰,刚引镫在脚下,听到营门外有哭骂声:“姓倪的,你打完了人就缩头躲起来不回家!”
将军们低头笑的低头笑,仰面看天的仰面看天,嘴里还喃喃:“今儿这天好,王爷回去一路上可以赏秋景。”也有几声“哧哧”声传来。倪观涨红了脸,一下子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突然大喝一声:“老子教训她去。”
这话刚说出来,就挨了赵赦一脚。赵赦听着这哭骂声,先开始不明白,后来明白过来,他骤然间也把脸涨得通红。见倪观在这里装相,赵赦再也忍不住,也不上马了,回身先给了倪观一脚,再举起马鞭子来,对着倪观身上战甲狠抽了几下,大怒道:“不怕御史们弹骇吗!快去,把这事儿给我解决了!”
真姐儿在马车里听到请赵赦上马,正在窥视外面。猛然看到赵赦举起马鞭那凶狠样,真姐儿吓得“啊呀”一声,丢下车窗帘就往后面一缩。表哥瞪着眼睛,脸色血红,看起来很是吓人。
倪观被打,丝毫不敢乱动。等到挨完了,听到赵赦的话更是羞惭。自己也知道今天这人丢得不小,赶快应一声:“是!”转身跑步往营门外去。
这里赵赦恨恨的,重新引镫去上马。竟然就在营门口骂起来了?不怕律法,不怕御史们弹圣骇,怎么不想想这是什么光彩事儿?
把倪观撵去处理这事情,赵赦嘴角边犹是冷笑。这里多是他的将军,也有外人如伍云封等人。因为多是他的将军,所以出了这种事情,赵赦是格外地不能容忍。
另外不能容忍的,就是他是个古代封建阶级外加大男人主义。
他重新上马,面色阴沉阴沉的。将军们原本是欢欢喜喜送他,现在都噤声。伍云封是不服气,嘴角边上自然流露出一丝冷嘲热讽。
这里不是在西北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由得你这年青的王爷由着性子来。这是京中,赵赦如此威风,伍云封是看不下去。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年青人懂政治吗?离京门这么近,还是处处收敛的好。
高拱自灵丘王军中出来,也是多年带兵。对于赵赦约束将军严厉,心中很是羡慕。这风格,倒有些像灵丘王爷。
再一想赵赦近年来胜仗打得多,朝野上下都说他在西北事事趁心,高拱又嫉妒起来。
真姐儿在车里用手捏着绣着素馨花的锦帘,轻咬着嘴唇往外面看赵赦,又不无担心地想着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