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对赵智道:“抱着晋哥儿去见你大嫂的母亲,告诉她你大嫂为什么不回来。”说过王爷自去饮酒,他虽然不再风流,此时良景好水好荷,去听檀板轻唱的风雅,还是有的。
宝京王妃在水边坐着,心里异常难受。柔庄从嫁到西北,就只有信来。女儿虽然长大许多,当母亲的想念她,就会无端的多担心出来。
又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京王妃思念过度时,想想女儿就越想越多心。安平王的一句话:“我儿子打你女儿,我也不管。”扎痛了宝京王妃的心。
她看一看远处,那里坐的是皇后和嫔妃。宝京王妃是个和气的人,太皇太后喜欢她,宫中人人喜欢她。皇后处,也常请安。
她眼睛看到的,皇上这几年宠起来不少嫔妃,人人眼里看着,皇后在几年前生下她的小女儿后,有些失宠。好在她还有皇子,还有小公主在,不过在别人眼里,皇上是越来越少去她的宫中。
皇后母仪天下,尚且如此,柔庄还能一直讨丈夫喜欢?宝京王妃正想着,腿上被人碰一下。晋哥儿用手推她的腿:“外祖母,你在想我还是想母亲?”
“想你,也想你母亲。”宝京王妃见到晋哥儿,才稍稍解开心怀。晋哥儿摇着脑袋:“可惜呀,母亲要管家,不能来京里看荷花。”
他奶声奶气的小嗓子,说得流利之极。宝京王妃愣一下,这才想到柔庄信中曾提到,她要管家。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是宝京王妃觉得自己女儿不能管家。再一想倾城的信里也有这话,不过柔庄是一笔带过,她那时候初学管家,怕管不好,怕母亲问自己好不好,她要说自己。而倾城也是一笔带过,她是觉得这不用炫耀,姨丈和姨妈倒也罢了,家里的继母不是贤良的,她在外面乱说几句,让婆婆真姐儿知道,会以为自己很得意。
现在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宝京王妃才明白过来,自己没有问这一条。她和宝京王本不是聪明绝顶的人,又有赵赦这个人难缠名声在前,心里从来只担心女儿,没有想到她还有光彩。
当下忙问晋哥儿:“是真的吗?”晋哥儿一脸天真无邪:“母亲很想回来,她对我说,不是不陪我,是没有人管家。”
说到这里,歇一下气儿,晋哥儿再道:“二叔在军中,母亲说要按时操办他的衣服。父亲在家里帮着祖父管事儿,祖父才能来京里。母亲帮着祖母管事儿,祖母才能来京里。”
宝京王妃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她心花怒放:“是真的吗?”她定一定神,这下子有几分聪明,问晋哥儿道:“你母亲威不威风?”
“威风,她只听祖母的,别人全听她的。”晋哥儿再说出来,宝京王妃喜出望外:“我的儿,你真是个好孩子,既这样,外祖母不再担心,你父亲疼母亲吗?天天晚上回不回房?”
一下子问这么多话,晋哥儿有些接不上来,眼睛起劲儿的眨着,只回答一句:“我不知道,我和祖父母睡。”
他把这些全说完,就要开溜:“我和五叔玩打仗呢,还有好些人来玩。”一下子就跑走了。碧叶田田旁,宝京王妃失笑起来。想到安平王的话“我儿子打你女儿我不管”她还是有担心,不过想到晋哥儿的话,“他和祖父母睡”,也足见这个孙子是安平王心爱的。
哎,宝京王妃去寻丈夫,这担心自己知道去不了,只能放在心里吧。
荷花叶上,安平王的小儿子人人称赞,都夸他生得一株小玉树,小珊瑚树,小宝树。第二天,皇帝宣赵赦进宫,真姐儿在家里,川流不息来了许多女眷。有一半以上,说的是赵智的亲事。
真姐儿笑着应付,为儿子喜欢,准备等到赵赦回来告诉他。
一直等到掌灯时分,不见赵赦回来。真姐儿习以为常,赵赦进宫,经常是回来得晚。她坐在灯下和赵老夫人说话,心里对赵赦不无心疼,又有自豪。
赵赦决定回京,不仅有思家之念,也有为儿子打算的意思。他让出位子,赵佐领兵权,赵佑在王府,安平王在京里,父子遥相呼应,不用怕京里有闲言,也不用担心边境有战事,还可以叶落归根。这里面一大部分,有为儿子着想的成分。
在皇帝的心思里,他是希望藩王进京。皇帝初登基时,怕有人有反心,用国丧这个理由,把不少藩王留在京中许久,安平王主动要回京,他肯定是很喜欢。
灯花儿闪了一下,赵老夫人眼神儿不好都感觉出来,她关切地道:“有什么好事儿不成,王爷进宫,下午又让人喊智哥儿去,是什么事情我一直在担心?”
真姐儿安慰道:“才刚小厮们来说,宫里的消息出来,皇上考智哥儿武艺,又问他念书念到哪里,赏了东西让人送回来,晚饭前去皇后娘娘宫中用宴,母亲,您不必担心。”
“可这灯花儿爆,我心里总觉得有事情。”赵老夫人正说着,红烛蕊儿又爆出一朵子花。婆媳一起笑:“今天怎么了?”
真姐儿正陪着赵老夫人猜测着她喜欢听的:“皇上夸奖表哥,皇后夸奖智哥儿……”外面有人回话:“王爷和小王爷回府。”
和晋哥儿在玩的赵老大人抬起头来,满面喜欢:“他们回来了。”
赵赦进来,真姐儿感觉出来他的凝重。智哥儿跟在他身后,面上涨得通红,出人意料的,还有羞涩之感。
“怎么了?”真姐儿问出来,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是凭着在官场上的感觉嗅出来,也问:“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