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的长相实在是太过出众,担忧的眼神在火光的映衬下似添一股情意。因此,即便那只是单纯朋友间的关怀,也让人听得心动。
我想,好在自己是个老不死的妖怪,这样的楚离,若是让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瞧见,恐怕分分钟就能误了人家终身。
我别过头去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秦师姐武艺高强,鲜有敌手,我自保能力更是不差。”
“不行。”楚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却无比坚定。我偷偷转头瞟了他一眼,见他并没看我,更没有欲言又止的架势,只怡然坐在篝火旁烤着食物。
他总能在油滴进火堆前将食材翻面,把烤好的食物放进盘子里,又撒上各种调料,还能顺手添几根细柴。
如此从容不迫的架势,明显没得商量。
秦书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离,茫然说道:“我在此处独自生活了十年,对此地无比熟悉,陆姑娘虽武功不强,但她既能平安出入禁地,定是有过人之处,楚公子何故担忧?”
我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看向楚离。
说这话时,楚离正将一条鱼往烤架上放,闻言忽的抬头看向她,神情异于往日。
“秦师姐可还记得巫神教乌衣使曾与你定下的十年之约?陆姑娘功夫不好,而今你又元气大伤,他若是来了,你要如何应对?”楚离看着秦书谣,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谦和,“陆姑娘因我受伤,风寄有怎会留她一人在此。”
“楚......”
“楚公子。”秦书谣与我一同开口,可我的声音明显盖过了她的,“他若是来了,我们肯定都不是他的对手,多你一个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楚离的神情有些诧异:“乌衣使一身毒蛊之术无人能及,可此人心思不纯又太过沉迷蛊术,武功并未登峰造极,平日里靠偷袭取巧杀人。若果真不幸遇上,我也有避蛊之法,或许不至于送命。”
巫神教四使的功力都是传承来的,比如,上一任乌衣枭会在自己想退隐或是将死前,把毕生功力用蛊传给占卜出来的下一任,虽在传功时有一定损耗,但继承下来的功力,也够让任何一个传承者叱咤江湖。
一直以来,为了不让不死之秘曝光,我总是独自调查打压巫神教。虽说艰难,但也成功诛杀了好几任教主与四使。
上一次动手,大约是在四十年前。我谋定后动勉强杀尽四使,却还是跑了个教主。那教主逃脱后肯定是重新占卜过,趁我藏身山林的时间重选四使,又一次重建了巫神教。
由此推知,这任乌衣枭的功夫再如何高深,也不会有超过四十年的功力。他能在十年前被一个小门派的掌门打伤,那更能断定此人的武功不咋地。
秋千索再如何杰出,也不过是在青年中较为耀目。
“楚公子既然明白,那还不赶紧去万毒门?”我灵光一闪建议道,“你上山后,向万毒门的掌门借几名武艺高强的弟子来,到时候,你留在上山当客人,我们在山下守株待兔不是更好么?”
“陆姑娘。”楚离的眉头微微皱起,“我之前便说了......”
我打断他,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我们此行目的主要是曳尾草,他们的曳尾草应该是真的用光了。此草保存不易,需得稍加炼制,而炼制也是要花时间的,不如早些上山去,又能及时搬救兵,又能尽早取药。我是真不想看到他们掌门那副奸商嘴脸,就不同你一路了。”
哈!就怕你不去万毒门,若是去了,定会被那掌门留下。
还记得当时我是借着雷隐山庄弟子的名号去求的药,掌门不仅没把解药给我,还让我孤身涉险去毒瘴中心自行采药,很有有见死不救再杀人灭口的嫌疑。若非我体质特殊,结局只有一种:楚离不治身亡我惨死瘴林。此次楚离平安无事且又去登门拜访,那掌门定会竭力巴结,请客吃饭不在话下,好在觥筹交错间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若真如此,楚离至少会在万毒门浪费一日的时间。届时,我身边没有旁人,行动也更加方便,只需从秦书谣口中套出枭与她定下的时日地点,适时出手便可。
楚离叹了口气:“陆姑娘可有想过,你现在的状况或许只是暂时的呢?你既不愿去万毒门,我留下陪你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暂时的。”
“楚公子陆姑娘。”秦书谣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与楚离停下争执,皆转头看向她,只见她面色一红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乌衣使与我定下的十年之约,两个月前我曾在落雁亭等他,可此人并未赴约。”
没来?也不知我脸上失望的神色忍住了没,听她这么说,枭是把这事忘了?我心中十分郁闷,偏还要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秦书谣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内疚:“不知何时起,我体内的两种蛊,隐约生出了平衡之态。三个月前,其中一只蛊虫势微,我竟在一夜间生了白发,一个月便老了近十岁。近来内息总会莫名流失,我自知时日无多,想在临死前再去偷偷的瞧他一眼。万毒门内七夜琉璃草已耗尽,只要最多再过一两日,他就能回来。若能在死前看到他,我死也能瞑目了。”
难道,枭没能找到秦书谣,是因为她容貌大变,一时没能认出来?如此说来,指不定过些时候枭还会找上门来。
既如此,我只需适时打发楚离去送药,再以学习毒术顺带帮秦书谣调养身体为借口留在此处守书待枭。到那时,内功也说不定也恢复了,想收拾一个枭全然不在话下。
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露出和蔼的笑容:“没事没事,你现在虽然身体虚弱,但好在没了蛊毒折磨,只需养好身体乖乖等在此处,静候你的舒师兄来找你。从此恩恩爱爱,夫妻双双把家还。”
秦书谣的脸当即就红了:“我......我突然间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急急离去,我看了眼明显有话要说的楚离,又看了看盘中焦黄的烤鸡,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