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摇银铃,银铃扣窗扉。满室的竹香,不似仙人更似人仙。
甄宓手中的笔忽而一顿,眸光不禁朝着窗外瞥去。深深浅浅的竹林中飘过那一抹熟悉的白影,转眼不现。
那日夜里,北皇清平的反常再次浮现脑中。当时他眉头深琐,直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她轻轻唤他名字,他也未能反过神来。反倒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了一句话。那话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
他说,为何我的笛敌不过他的萧?为何?
她茫然摇摇头,立即甩开了他的手。
瞬间,他恢复如常,眼底由混转清。看她眼中还留有几分戒备之色,薄唇瞬时镀上一层冷漠。似自嘲一般,话语中暗含深深的讽刺,“吓到你了?”
她沉默少许,方把目光幽然转向湖面,无力吐出几个字来,“我小时的记忆里也有你是么?”
北皇清平不语,算是默认。眸光更深。
又一片竹叶飘然落于湖面,搅乱了一池平静,光影齐飞。
她最终叹下一口气来,“方才你问过我,我觉得那些记忆重要么?我现在想告诉你,是、很、重要。如果我记得,此时便不会像傻子一样,听不懂你说的话。”……
“小姐!你的画!”这时若兮刚从门外走进,惊呼一声。
甄宓晃过神来,低头蹙眉。好好的一幅竹图,硬是多了几滴硕大的墨渍。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将毛笔放于墨宝之上,再把画花的图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随手捧起桌边泡好的薄荷清茶,浅尝几口。
此时,一旁的若兮再次面露愁色,“小姐,有件事情若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甄宓微微一笑,顺手把茶放在桌上。这若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矜持了?淡淡一挥手,“说吧,对我有什么好藏着噎着的!”
“那个……竹斋朱门外正跪着一个男子,手中还抱有一女子。那女子好似是中了毒,知道医仙公子在此特来求他解毒……”
甄宓一头雾水,“那该跟斋中总管说。”叫他去找北皇清平,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可是……已经三天了!那男子跪在斋外已经三天了!”若兮激动道。三天里那男子不曾动过地,连水都未喝上一口。可是这竹斋里竟未有人动容。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别人都没注意,就跑去找总管说起此事。总管只是摇头。说六少爷不会救的。明知道他不会救,还平白无故惹他生气,还不如不说。后来到了第三天,她看见门外男子已经摇摇晃晃,便实在忍不住了。传言她也听过一些,说这北皇清平凭借喜好救人,视生命如草芥。后来又转念一想,他不是也救下小姐了么?背底下里觉得他对小姐微微有些不同,也许小姐能求他的话……
“已经三天了?”那前天下雨的那日就跪了一天?甄宓眉皱得更深,可是她毕竟是个客人。犹豫片刻,还是为难道,“若兮你知道咱们寄人篱下,这会又怎么好管东管西?”毕竟此处已不是鹿州的南宫府邸。
“可是,小姐,你曾教过兮儿的,救人一命剩过七级浮屠,何况现在可是俩条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