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合作者张俊才。
林纾,字琴南,自号畏庐、冷红生、六桥补柳翁。民国时期,又有践卓翁、餐英居士、射九、蠡叟等晚号或笔名。
咸丰二年壬子(1852年)1岁
九月二十七日(公历11月8日——按:以下括号内“公历”二字略),林纾生于福建闽县(今福州市)一个小商人之家。
咸丰六年丙辰(1856年)5岁
开始读《孝经》。
林纾父亲林国铨经营生意破产,只身赴台谋生。林家陷入穷困,林纾一度被寄养在外祖母家。外祖母教育他:“孺子不患无美食,而患无大志。”外祖母的话对林纾影响很深。
咸丰九年己未(1859年)8岁
林纾十分喜爱读书,将母亲平时给他买饼饵的钱省下,用于购买残破的《汉书》。林纾读书非常刻苦认真,曾画棺于壁以自勉:“读书则生,不则入棺。”
咸丰十一年辛酉(1861年)10岁
林纾读书的欲望更加强烈,用零花钱购买的旧书已不能满足他的读书需求。他找出叔父林静庵收藏的《毛诗》、《尚书》、《左传》、《史记》等书阅读,尤其喜欢读《史记》。林静庵评价他:“虽善读,顾燥烈不能容人,吾知不胜官也。”
同治元年壬戌(1862年)11岁
师从塾师薛则柯学习欧阳修的古文和杜甫的诗。薛则柯的家境也很困难,但他为人很正直。一次,林纾悄悄地把家里的米装在父亲的袜子里给薛则柯送去,薛大为生气,批评林纾说:“若年十一,竟行窃邪……若将归,当请杖于若母。”
林纾继续用零花钱购买残烂古书阅读,至16岁前,所购买的旧书3个书橱都装不下。祖母看了很高兴,对林纾说:我们家世代务农,若你能读书入仕,当然非常好!但是为官要正派,不然会为人所唾弃。希望你能谨守此愿,像你的祖父一样安守本分,足矣。祖母的教训,对林纾一生影响也很深。
同治三年甲子(1864年)13岁
师从朱韦如学习制举文,结识同窗好友王灼三。
从本年起,校阅残烂古书,至20岁时,共校阅2000多卷。
同治六年丁卯(1867年)16岁
到台湾淡水,时其父亲在淡水经商。
同治七年戊辰(1868年)17岁
跟随父亲在台淡水经商,负责记账等事宜。
同治八年己巳(1869年)18岁
由台湾回家,与同县刘有棻之女刘琼姿结婚。
同治九年庚午(1870年)19岁
祖父、父亲、祖母相继去世。父亲病重时,林纾按风俗习惯,在露天里焚香叩头,请求身代父死。因操劳和悲伤过度,后经常吐血。但林纾仍然刻苦读书,每夜坐在母亲和姐姐刺绣的灯前读书,一定要读完一卷书才肯就寝。是年,他开始写诗,并渐渐有了文名,与林崧祁和另一林某,被人们称为福州“三狂生”。
同治十年辛未(1871年)20岁
在岳父刘有棻的建议和资助下,又师从陈蓉圃。
同治十一年壬申(1872年)21岁
林纾开始在村塾教书。
同治十三年甲戌(1874年)23岁
师从陈文台学绘画,达25年之久。按:陈文台,字又伯,号石颠山人,温陵人,善诗工书,尤擅画高松及菊竹。林纾用陈文台的翎毛用墨法画山水,陈文台称赞道:“孺子能不局于成法也。”林纾后来成为绘画大师,主要得力于石颠山人的指导。
长女出生,名雪,字伯雪。
光绪元年乙亥(1875年)24岁
长子出生,名珪,字伯桓。
光绪二年丙子(1876年)25岁
在其好友王灼三家教书。按:林纾初设绛帐没有学生,王灼三让出已收的生徒和家宅让他来教,自己再外出授课。
光绪三年丁丑(1877年)26岁
与林崧祁相识,在福州城北读书。按:林崧祁,字述庵,福建侯官人,清光绪乙酉举人,不幸早逝。其子林之夏由林纾抚养长大,是南社创办人之一,辛亥革命将领。
光绪四年戊寅(1878年)27岁
咯血病不药而愈。
五月初十,林纾19岁的弟弟林秉耀到台湾教书,以助养家人。不幸于九月初五病逝于台湾。林纾闻讯,立即赶赴台湾奔丧,并以其长子为秉耀承嗣。
在岳父刘有棻资助下,继续读书,希望完成举业。
光绪五年己卯(1879年)28岁
以文名受到福建督学孙诒经的赏识,入县学读书。
次子生,取名钧。
光绪七年辛巳(1881年)30岁
与陈衍结识为朋友。按:陈衍,字叔伊,号石遗,侯官人,与林纾同为壬午年举人,后官至学部主事。林纾卒后,陈衍撰有《林纾传》。
光绪八年壬午(1882年)31岁
秋,与郑孝胥、陈衍同榜中举。主持福建科举考试的是清镶蓝旗第五族宗室宝廷。宝廷,官至礼部侍郎,后被罢官。他很看重林纾,令其子伯茀、仲茀与林纾为友。1900年庚子事件中,伯茀、仲茀均自杀殉难。后来林纾在小说《京华碧血录》中曾影射其事。
举家由横山迁至琼河,又迁至苍霞洲,建房五间居住。
本年,林纾认识了李宗言、李宗祎兄弟二人,常至李家借阅藏书;又与高凤岐三兄弟结为挚友。按:李宗言,字畬曾,闽县人,与林纾同为壬午科举人,后官至江西广信府知府,安徽候补道等。高凤岐,福建长乐人,与林纾同为壬午举人,官至广西梧州府知府。高凤岐二弟高而谦,官至云南蒙自道。三弟高凤谦(字梦旦),是文学家郑振铎先生的岳父,曾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及董事,林译小说的出版,得益于他的长期支持。
林纾与李宗言、李宗祎、陈衍、高凤岐、周长庚等19人,组成福州支社(诗社)。诗社每月活动数次,专赋七律互相唱和。支社活动约10年之久,至1893年周长庚去世,李宗言、李宗祎离开福州后解体。按:李宗言藏书丰富,林纾一一借阅,总计不下三四万卷。从此以后,文笔恣肆,每天能做七八千言。
光绪九年癸未(1883年)32岁
春,到北京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想考取进士,但落第而归。按:后林纾于35、38、39、41、44、47岁又6次进京应试,皆不第而归。
光绪十年甲申(1884年)33岁
七月,停泊在福州马尾港的法国军舰突然开炮,击沉中国军舰10多艘,死伤官兵700余人。林纾闻讯,在大街上与其好友林崧祁相抱而哭。
十月,左宗棠以钦差大臣身份到福州督办军务,林纾与好友周长庚在马前拦住左宗棠,上状控告当初主持军务的人谎报军情,掩盖失败。二人相约:“不胜,则赴诏狱死耳!”
光绪十一年乙酉(1885年)34岁
随谢章铤学习经学,有志于通洽汉学与宋学。按:谢章铤,福建长乐人,清光绪丁丑进士,官至内阁中书。
光绪十二年丙戌(1886年)35岁
结识沈瑜庆。按:沈瑜庆,字爱苍,福建侯官人,清光绪乙酉举人,后官至贵州巡抚。其父沈葆桢是林则徐之婿,官至清船政大臣。
光绪十三年丁亥(1887年)36岁
好友王灼三病卒。其妻因家贫关门自缢。林纾闻讯,破窗救出,筹措了“四百金”供其使用。又把王灼三之子王元龙领到自己家,抚养12年,直到其娶妻成家。王灼三女出嫁,也是林纾全力资助。
光绪十四年戊子(1888年)37岁
读书于福州龙潭精舍,每日与徐祖莆讲诵程朱理学。按:徐祖莆,字书樵,福建莆田人,多次应试,皆不第,遂隐居教书。
光绪十七年辛卯(1891年)40岁
《福州支社诗拾》刊印,林纾作序文。迄至本年,林纾广泛地阅读了中国古籍,对于唐宋小说,几乎无不涉猎,为他以后创作和翻译小说,打下了坚实基础。
光绪十八年壬辰(1892年)41岁
春,赴京参加会试途中,过杭州,游西湖六日。目睹南宋遗迹,联想国家的积弱不振,林纾作诗20多首,自谓“多悲凉怆楚之音”,诗稿今已不存。
秋,在其读书之所龙潭精舍后园开始筑浩然堂,以供奉孟子。
光绪十九年癸巳(1893年)42岁
春,浩然堂建成,又在其左建醒楼,其右建风篁馆,其北建填词亭。
冬,林纾弟子刘永祺在浩然堂右侧又为林纾建一房,林纾命名“畏庐”,并作《畏庐记》一文。
光绪二十年乙未(1894年)43岁
公历8月1日,甲午中日战争爆发,警报每日数次传至福建,林纾“感愤郁勃,无可自适”。
光绪二十一年乙未(1895年)44岁
春,《马关条约》签订,康有为在京组织著名的“公车上书”以示抗议。林纾因参加会试在京,与陈衍、高凤岐等亦上书清廷,抗议日本侵占我国辽东半岛及台、澎等地。
秋,应福建省兴化府知府张僖之聘,赴兴化校阅试卷,居住在兴化城西的“梅花诗境”花园内。校卷之余,常与张僖谈论中国古文。这时,林纾已有古文数10篇,张僖遂派人将林纾文稿装书成帙,并为之作序:“畏庐文字,强半爱国思亲之作也。”至1910年《畏庐文集》刊印时,文稿又增加了数10篇,但序言仍系张僖所写。
十月二十七日(12月13日),母亲陈蓉病逝,终年67岁。母病重时,林纾曾一连9天,每夜“必四鼓起,爇香稽颡于庭。而出,沿道拜祷,至越王山天坛上,请削科名之籍,乞母终养。”母病逝后,林纾又守丧60日,“夜必哭祭而归苫”。因操劳过度,几次晕倒。
光绪二十二年丙申(1896年)45岁
春三月,撰《梅花诗境记》。林纾在这篇文章中,提出了自己对诗的见解:“诗之道,以自然为工,以感人为能。”又说:“诗者,不得已之言也。忧国思家,叹逝怨别,吊古纪行,以人情之所本有者,播之音律,使循声而声之,一触百应,乃有至于感泣者……”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1897年)46岁
二月四日(3月6日),夫人刘琼姿病逝。夫人病危时,由苍霞洲旧居迁往新居。
林纾迁居后,同县人孙葆晋、力钧把林纾旧居建成“苍霞精舍”(今福建工程学院前身)。这是一所比较新式的学堂,学生“晨受英文及算学,日中温经,逾午治通鉴。迨夜燃烛复治算学”。林纾为“苍霞精舍之中学堂”汉文总教习,讲授《毛诗》、《史记》,5天上一次课。
夏,林纾新丧偶,牢愁寡欢。王寿昌便邀请林纾翻译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遗事》,由王寿昌口述,林纾笔录。这是林纾以独特方式走上翻译道路之始,也是中国系统地翻译外国文学名著之始。按:王寿昌,字子仁,号晓斋主人,法国留学回来,在马江船政局任职。
十一月,《闽中新乐府》由魏瀚在福州用活字版印行。内收32首白话仿乐府体诗。这是林纾第一部公开出版的著作。根据1927年高梦旦为此书写的回忆文字,此书著于“甲午之役,我师败于日本之后”。考其时,当在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之后成书。当时,林纾与高凤岐、高而谦、高梦旦、魏瀚、王寿昌等人经常聚会,林纾“每议论中外事,慨叹不能自已”。他认为“转移风气莫如蒙养”,因此就议论所得,仿白居易讽喻诗,用白话作成诗歌,即《闽中新乐府》。在这些诗歌中,林纾愤念国仇,忧闵败俗,倡导新政的思想溢于言表。按:魏瀚,高凤岐表兄,留学法国,任职马江船政局工程处。
光绪二十四年戊戌(1898年)47岁
春二月,林纾因参加会试抵京,在李宣龚(李宗袆之子,字拔可)寓所会见著名的倡导变法人士林旭。按:林旭,福建侯官人,戊戌政变的“六君子”之一。
闰三月,林纾与高凤岐、伯茀等到御史台上书,激烈抗议德国强占我胶州湾,请清帝下诏罪己,并陈筹饷、练兵、外交、内治四策。但3次到御史台上书,均被驳回。林纾与高凤岐慨叹地说:“合台乃都不念国家耶?”在临出都前林纾又致书某侍御,说明上书经过,并愤慨地说:“至练兵、筹饷、内治、外交,司官斥为洋务。试问此外,尚有何事名为正务?且柏台不可下状,试问何地尚可上言?想总宪粉饰太平,不欲人士贡其忠款,故极力阻抑。”
四月,与高凤岐、林旭等乘舟南下,暂住杭州,并续娶杨氏(名郁,字道郁,江苏扬州人)为妻。
光绪二十五年己亥(1899年)48岁
正月,《巴黎茶花女遗事》在福州印行。这是林氏家刻本,书末有“福州吴玉田镌字”一行。林纾署名“冷红生”,王寿昌署名“晓斋主人”。约三四个月之后,素隐书屋托昌言报馆代印,此即汪穰卿刻本,亦即素隐书屋本。按:素隐书屋托昌言报馆代印《巴黎茶花女遗事》时,曾拟以巨资酬林纾。林纾将自己的刻本寄去,表示不受酬资,旋又将昌言报馆所偿板价捐入福州蚕桑公学。1901年此书又有玉情瑶怨馆本行世,之后还有多种不同版本。此书一出,立刻风行大江南北。著名翻译家严复写诗说:“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魂。”这巨大的成功大大地鼓舞了林纾译书的热情,他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地开始了自己的译书生涯。
正月,回闽县移家至杭州,在杭州东城讲舍教书。林纾在杭州居住近3年之久,曾与友人谒访当地名山胜水,自号西湖补柳翁、六桥补柳翁,写有《记云栖》、《记超山梅花》、《记九溪十八涧》、《记水乐洞》、《游栖霞紫云洞记》、《游西溪记》、《记花坞》、《听水第二斋记》、《湖心泛月记》等游记,均收《畏庐文集》中。
在仁和县知县陈希贤衙署中,目睹长官督责压榨僚属,于是做官的志趣尽去,从此不再图仕进。
三子生,名璐,字叔遇。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1900年)49岁
七月二十日(8月14日),八国联军入侵北京。
七月二十一日(8月17日),林纾友伯茀、仲茀不甘受辱,自杀殉难。消息传到杭州,林纾在杭州林社哭祭。之后,又前往北京,写好伯茀、仲茀的生平事迹,交付史馆。
林万里、汪叔明二人创办《杭州白话报》,林纾为该报作白话道情,颇风行一时。按:林万里,原名獬,1916年以后以“白水”为笔名,字少泉,号退室学者,福建闽县青口乡青圃村人。林白水是中国最早办白话报的人,他主办的《杭州白话报》、《公言报》都得到林纾的大力支持。
光绪二十七年辛丑(1901年)50岁
由杭州迁家至北京,担任金台书院讲席,又受聘五城学堂,为总教习,授修身、国文等课。在五城学堂时,会见著名的桐城派古文家吴汝纶,与吴汝纶畅谈《史记》。吴汝纶称赞林纾的古文是“遏抑掩蔽,能伏其光气者”。
公历6月,清政府诏开经济特科,命部院大臣荐才赴试。礼部侍郎郭春榆以林纾入荐,林纾坚辞不赴试,并作《上郭春榆侍郎不赴书》,文中说:“今纾行不加修,而业益荒落,奈何贪美名,觊殊赏,冒进以负朝廷,而并以负公也。”
九月,林纾与魏易合译美国作家斯托《黑奴吁天录》(今译《汤姆叔叔的小屋》),并作序。该书署名林纾,此为以“林纾”署名之始。该书只译了66天,以“武林魏氏”刻本印行(即魏易刻本)。林纾希望此书能“儆醒”国人,他在序文中说:“其中累述黑奴惨状,非巧于叙悲,亦就其原书所著录者。触黄种之将亡,因而愈生其悲怀耳。”
秋,称其书斋为“望瀛楼”,以表示对被慈禧太后囚禁在瀛台的光绪皇帝的思念。
仲女生,名王璿,字仲雨。
本年与魏易合译《英女士意色儿离鸾小记》、《巴黎四义人录》,发表在《普通学报》上。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1902年)51岁
三月,为严复绘《尊疑译书图》,并撰《尊疑译书图记》。文中推崇严复翻译的《群学肄言》一书,对“新学”持欢迎态度。
十二月(1903年1月),邮传部尚书陈璧要上书朝廷,荐擢林纾为郎中。林纾坚辞不允,说:“疏果朝上,吾夕出都也,后此勿复相见。”
本年与严培南、严璩(严复之子)完成希腊名著《伊索寓言》的翻译,后为其作单篇识语21篇。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3年)52岁
自本年开始,林纾在教书之余,任职京师大学堂译书局,职名为笔述。他与魏易合译的德国哈伯兰的学术著作《民种学》和英国作家阿纳乐德的历史著作《布匿第二战记》于本年由京师大学堂官书局出版。按:林抒一生,翻译作品的数量相当丰富。本年谱自下年起,每年只统一列出重要的翻译作品书目,原著者、口译者、出版处等项均从略。
光绪三十年甲辰(1904年)53岁
七月,作《美州童子万里寻亲记·序》。文中说:“余老而弗慧,日益顽固。然每闻青年人论变法,未尝不低首称善。唯云父子可以无思,则决然不敢附和。”
四子生,名琮,字季椿。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利俾瑟战血余腥记》、《滑铁庐战血余腥记》、《英国诗人吟边燕语》、《埃司兰情侠传》。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1905年)54岁
五城学堂34名毕业生去天津上大学,林纾撰序送行,勉励学生要“肆力学问,以甦国困。”
七月,撰《撒克逊劫后英雄略·序》和《斐州烟水愁城录·序》,盛赞西洋小说的艺术成就,并以自己“已五十有四,不能抱书从学生之后,请业于西师之门,凡诸译著,均恃耳而屏目”,为“吾生之大不幸”。又说:“欧人志在维新,非新不学……若吾辈酸腐,嗜古如命,终身又安知有新理耶?”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迦茵小传》、《埃及金塔剖尸记》、《英孝子火山报仇录》、《拿破仑本纪》、《鬼山狼侠传》、《撒克逊劫后英雄略》、《美州童子万里寻亲记》、《斐州烟水愁城录》、《玉雪留痕》。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1906年)55岁
八月,受京师大学堂校长李家驹(字柳溪)之聘,担任该校预科和师范馆的经学教员。同时,仍继续在五城学堂任总教习。在担任预科和师范班经学教员时,林纾取孙奇逢《理学宗传》中诸理学家语录,诠释讲解。如此3年,编成《修身讲义》二卷。此书至1916年由商务馆印行。
本年,在北京会见著名的桐城派古文家马其昶(字诵伯)。马氏称颂林纾古文,比吴汝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时期,林纾很注重小说与改良社会的关系。他不仅在为翻译小说写的序跋文中反复强调要借此促进社会改良,而且盛赞《孽海花》、《文明小史》、《官场现形记》等晚清谴责小说。在《红礁画桨录》的序中,林纾提倡兴女学,倡女权,反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腐观念。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洪罕女郎传》、《蛮荒志异》、《红礁画桨录》、《海外轩渠录》、《橡湖仙影》、《雾中人》。
光绪三十三年丁未(1907年)56岁
正月,大学堂师范馆毕业生将离校,林纾绘图记其事,并撰文勉励学生要“念国勿安其私”。林纾认为:要救国则必须务学,且必须“治新学”。他说:“顾不治新学,徒慎守其门户,而将以祛客,客将愈求进而无艺。”
六月十九日(7月28日),作《爱国二童子传·达旨》。文中林纾提倡实业救国,主张建立“立宪之政体”,并且把自己翻译外国文学比作救国的一种实业。
应张菊生、高梦旦的要求,开始编选《中国国文读本》。全书共10卷,第1、2卷为清朝文(本年选讫);第3、4、5卷,为明、元、宋朝文;第6、7卷,为唐朝文;第8卷为六朝文;第9、10卷为周、秦、汉、魏文。全书由近代上溯至古代,是一个较系统的中国古文选读本。林纾不仅精选篇目,而且逐篇详加评语。从次年(1908年)四月开始,到宣统二年(1910年)末,各卷陆续由商务馆出版。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拊掌录》、《十字军英雄记》、《神枢鬼藏录》、《金风铁雨录》、《大食故宫余载》、《旅行述异》、《滑稽外史》、《花因》、《双孝子噀血酬恩记》、《爱国二童子传》、《剑底鸳鸯》、《孝女耐儿传》。林纾翻译速度很快,他独特的译笔也受到读者欣赏。郑振铎在《林琴南先生》一文中曾列举《孝女耐儿传》中描写市民妇女的一段译文说:“像这种文调,在中国可算是创见……如果一口气读了原文再去读译文,则作者情调却可觉得丝毫未易。”
光绪三十四年戊申(1908年)57岁
长子林珪就任大城县知县。林纾作《示儿书》,诫其居官应“处处出以小心,时时葆我忠厚。谨慎须到底,不可于不经意事,掉以轻心;慈祥亦须到底,不能于不惬意人,出以辣手”等。
五子生,名璈,字孟金。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玉楼花劫》前编、《块肉余生述》、《贼史》、《髯刺客传》、《恨绮愁罗记》、《电影楼台》、《天囚忏悔录》、《蛇女土传》、《不如归》、《大侠红繁蕗传》、《新天方夜谭》、《钟乳骷髅》、《西利亚郡主别传》、《歇洛克奇案开场》、《荒唐言》。
宣统元年己酉(1909年)58岁
七月十五日(8月29日),赴大学堂授课途中,看见清廷为超荐光绪皇帝制作的楮木尤舟,伤感不已,认为当年清廷群臣不以礼事光绪帝,只能使西人增加诮笑。授课毕归寓,仍怏怏不乐。
九月一日(10月14日),福建有人来信,说当地何某、刘某极力诋毁林纾。林纾笑而置之,说:“二公未相往返,胡施重谤?谤至,我可资为修省。且己必有弗检,召人疑恨。其言果中吾病,当矢天改之。毁不当罪,视为飘风过耳,无以蓄储心也。余近薄负时名,谀言日进。二公之言,味虽辣而趣永,闻之滋适。”
九月十四日(10月27日),在张曾扬(字筱帆,官至浙江巡抚)寓所,沈瑜庆(字爱苍,号涛园,官至贵州巡抚)谈及日本公爵伊藤博文被刺身死一事,林纾感叹地说:“伊藤处心积虑,欲灭中国。先吞陪京,进乃蚕食。虽为日人元勋,于我则元凶也。今已死,吾不敢曰日人即为戢其野心。或可以少挫其锋。吾国当枢,乃皆庸才,不能乘此奋发有为,则伊藤之死,于吾初未有补。”
十二月二十日(1903年1月30日),闻清廷拒绝各省咨议局“速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的请愿,林纾慨然感叹,认为清廷将失民心。
本年兼高等实业学堂、闽学堂(旅京福建人所办)讲席。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黑太子南征录》、《藕孔避兵录》、《脂粉议员》、《西奴林娜小传》、《芦花余孽》、《彗星夺婿录》、《冰雪因缘》、《玉楼花劫》后编、《玑司刺虎记》。
宣统二年庚戌(1910年)59岁
正月,京师大学堂开始分科,林纾不再在预科和师范馆讲课,改教大学经文科。
二月,监察御史江春霖因7次上疏弹劾庆亲王老奸误国,被清廷斥退,于是辞官归家。林纾特意绘《梅阳归隐图》,并作序送行。
四月,自选历年所作古文共109篇,题名《畏庐文集》,由商务馆印行。
八月十二日(9月15日),《评选船山史论》二卷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林纾在序中说明,他评选王船山的史论,是因为中学生课业门类繁多,“虽有通敏之才,亦仅括其大略,即欲求精,不复可得”,“祖国文字,亦几于熸矣”。于是“不得已采选船山史论,取其博辩者,逐篇讲解。间有疑义,则随时发明。或出口授,或笔篇末,久之笔者成帙。”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三千年艳尸记》、《双雄较剑录》。
宣统三年辛亥(1911年)60岁
春,林纾与樊增祥,罗悖曧等结为诗社。诗社每次集会,必选名胜之地,林纾即景绘画,其他社友作诗。自定居北京以来,10年间林纾很少写诗,自此以后,又稍稍为之。
八月十九日(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举国震动。一个月后,林纾携家眷到天津避难。在天津补作《夕照寺为冒巢民先生作生日记》,文中对辛亥革命爆发后的时局深表忧虑。
十月十六日(12月6日),写感事诗一首。尽管辛亥革命已经爆发,改良主义运动已宣告失败,但林抒仍认为:改良主义是中国振兴的唯一道路,因此,对戊戌变法的失败表示惋惜。诗中说:“宗辅初将责地承,臣民洗眼望中兴。忽传玺绶收昌邑,从此危疑甚竟陵。尽有人将时政议,从无才足国屯胜。景皇志事终难就,可亦回思戊戌曾?”其后不久,又写《不眠》一诗,反映了林纾在辛亥革命之年心绪的不佳:“不眠中夜起,无计振时艰。冰气寒逾雪,楼峰暗似山。琴书屏人外,天地在兵间,累月尽无事,吾心末觉闭。”
三女生,名瑚,字叔月。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薄幸郎》。
民国元年壬子(1912年民国以1912年1月1日为民国一年一月一日,因此民国纪年的月、日,与公历是一致的。所以本年谱自本年起,改用公历系月日。考虑到林纾本人行文所注时间又全是阴历,故将必要的阴历时间用括号注出。凡公历时间,仍用阿拉伯数字,凡阴历时间,仍用汉字,以与本谱前部分保持一致。)61岁本年1、2月间,林纾仍避难天津。辛亥革命发生之前,林纾一贯主张施行君主立宪政体,但他对清廷的腐朽也深有不满。因此,在革命已经爆发这一背景下,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他决定认同共和,接受革命即将成功这一事实。他在写给友人吴敬宸信中曾这样表示:“共和之局已成铁案,万无更翻之理……大抵亲贵群诺,共和立成;亲贵反对,共和亦成,不过在此数日中决定耳。仆生平弗仕,不算满洲遗民,将来仍自食其力,扶杖为共和之老民足矣。”宣统正式宣布“逊位”后,林纾在给吴敬宸的信中又这样表示:“此间自逊位诏下,一带报馆各张白帜,大书‘革命成功万岁’,见者欢呼,此亦足见人心之向背矣。”
“闻新政府将立于南京,刻尚未有动静,大抵数日之内定有明文。弟四海为家,久不作首丘之想……新正当易洋装,于衣服较便。”但是,民国成立后,政局却持续动荡,林纾对所谓的“共和新政”也日渐失去信心,因此他的思想和精神都陷入矛盾之中,一方面并未与民国为敌,另一方面却表示要效法明末遗民孙奇逢,发誓以清举人终其身。
8月13日,作《残蝉曳声录·序》,对刚刚建立的共和政体表示忧虑,但也寄以希望。
11月1日,《平报》在北京创办。从《平报》发行之日起,林纾就开始在该报的“铁笛亭琐记”(笔记体古文,主要记述生平所见所闻的逸闻趣事,署名餐英居士)、“讽喻新乐府”(诗歌,多为讽刺时俗和国会议员之作,署名射九)、“译论”、“社说”等专栏中发表自己的著作和译作(发表于“译论”、“社说”等专栏的作品均署畏庐)。另专有“践卓翁短篇小说”一栏,发表林纾的短篇小说。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林纾从这时起到1913年9月末,先后在《平报》的“译论”专栏,发表翻译外国报纸上评论文章近60篇。这些翻译,大部分均关涉中国,另一部分报道了世界局势。林纾在个别译文的序语或跋语中表现了对中国时局的关切和忧虑。上述作品,除“铁笛亭琐记”和“践卓翁短篇小说”中的一部分后来曾以合集本出版过外,其他均未结集出版。
12月1日,梁启超在天津创办《庸言》,林纾应邀为《庸言》撰述人。
本年,康有为致书林纾索画,林纾为其绘《万木草堂图》一幅,并题诗,赞赏康有为反对革命的主张为“忠言”。
六子生,取名珣,字次东。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残蝉曳声录》、《古鬼遗金记》、《情窝》。另外,《保种英雄传》、《义黑》、《罗刹雌风》、《离恨天》也已译讫。其中《保种英雄传》至今不详是否发表或出版过。
民国二年癸丑(1913年)62岁
2月24日,在《平报》“社说”栏发表《论中国丝茶之业》一文,提倡发展丝茶之业,在国际市场上与外货争衡,并建议多立蚕学分馆,广立女子蚕学堂,并办白话蚕报,宣传科学的育蚕之法。
4月12日(三月初六),首次谒祟陵(光绪皇帝陵)。作谒陵诗一首,对光绪皇帝的遭遇表示伤感。
4月,林纾选评的《左孟庄骚精华录》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内录《左传》文32篇,《孟子》文6篇,《庄子》文12篇及《离骚》中的《九章》全部。林纾逐篇加以诠释批评。
5月11日,独游陶然亭,作诗一首,流露出离开北京、南归故里的想法。之后不久,长子林珪辞官南归,林纾又作诗送行。
5月间,林纾自著的《技击余闻》一书由商务印书馆印行。
5月,京师大学堂文科学生将毕业,林纾作《送大学文科毕业诸生序》送行,他勉励学生“力延古文之一线,使不至于颠坠”。按:清朝末年,林纾的古文名噪一时,当时一般文人谈论古文,都以林纾为师法。入民国后,章炳麟提倡的魏晋文一度兴起,桐城派古文受到冲击。林纾不推崇章氏古文,称追学章氏古文的人为“狂谬巨子”。
10月10日,自著小说《剑腥录》由北京都门印书局出版,署名冷红生。1923年商务馆再次印行,更名为《京华碧血录》。
11月15日,《践卓翁短篇小说》第一辑由都门印书局铅印,共出三辑,1922年10月,商务印书馆将其易名为《畏庐漫录》合集出版。
11月16日(十月十九日),林纾再谒祟陵,谒陵后20日,清废帝溥仪书“四季平安”春条一幅,颁赐林纾。林纾因此特意绘《谒陵图》,经6个月,始绘成。又撰《谒陵图记》,称颂光绪皇帝及其皇后。
林纾、姚永概与京师大学堂中魏晋文派势力不相合睦,遂一齐辞去大学堂职务。姚永概南下归桐城故里,林纾作《送姚叔节归桐城序》与之告别。之后不久又致书姚永概,对推崇和学习章炳麟古文的人大加挞伐。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离恨天》。同时,《深谷美人》已译讫,林纾在序中说:“余老矣,羁旅燕京十有四年,译外国史及小说,可96种,而小说为多。其中皆名人救世之言,余稍为渲染,求合于中国之可行者”。按:迄至本年,正式出版和发表的林纾翻译作品已达70种,当还有20多种已译迄而尚未出版或发表,此中尚不计刊于《平报》上的“译论”之文。
民国三年甲寅(1914年)63岁
4月,林纾自著的小说《金陵秋》,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9月之前,清史馆聘请林纾为名誉纂修。林纾谢却。自上年辞去京师大学堂讲席以来,林纾“长日闭户,浇花作画”,并继续著书、译书。本月撰成小说《劫外昙花》。
10月,林纾著《韩柳文研究法》由商务馆出版。
12月7日(十月二十一日),与梁鼎芬、温肃同谒崇陵。这是林纾第三次谒祟陵。
林纾应北京孔教会邀请,到会讲述古文的源流、作法及如何学习古文。
四女生,取名莹,字季星。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鲁滨孙漂流记》、《贝克侦探谈》、《情铁》、《黑楼情孽》、《罗刹因果录》、《哀吹录》、《深谷美人》。
民国四年乙卯(1915年)64岁
1月,自撰长篇小说《劫外昙花》发表于1~2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1、2期。
4月,北洋军人徐树铮创建正志学校,林纾受聘为该校教务长。
10月,自撰长篇小说《冤海灵光》发表于10~12月《小说月报》第6卷第10~12号。1916年6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单行本。
自上年至本年,林纾绘画100多幅,而且“每作一画必草一绝句于其上”。本年林纾回忆得30首,录出付《公言报》发表。
七子生,取名琯,字舜生。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蟹连郡主传》、《渔海泪波》、《鱼雁抉微》、《云破月来缘》、《溷中花》。并已译成《鹰梯小豪杰》一书。
民国五年丙辰(1916年)65岁
3月,《修身讲义》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内分立志、事亲、友爱、齐家、接物、制行、劝学、应务共8篇。
4月5日,林纾四谒崇陵,作《丙辰清明四谒崇陵礼成志悲》和《宿葵霜阁赠梁节庵》诗各一首,诗中对当时一些知名人士为袁世凯称帝活动效劳表示悲叹。按:约于此时前后,袁世凯为了借重林纾的名声笼络人心,特派徐树铮前去聘请林纾为高等顾问。之后,又要委以参政之职。林纾坚决拒绝,并对徐树铮说:“将吾头去,吾足不能履中华门也。”春夏之交,撰咏史诗8首,借古讽今,对参与袁世凯称帝活动的一些人物寄以讽刺。
4月,《畏庐续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内收本月之前所写各种古文83篇。
6月,当时的国务总理段祺瑞亲自赴林纾家,聘林纾为顾问,林纾谢却。
6月,上海中华编译社特设立国文函授部,并印行《文学讲义》。自本月起,月出一期,共12期。林纾为《文学讲义》的编辑主任。在《文学讲义》上,曾陆续刊出林纾编写的《论文讲义》、《文法讲义》、《史记讲义》、《文章流别》、《文学史》等文章。
7月,臧荫菘搜集《平报》“铁笛亭琐记”专栏林纾所写的古文笔记,共236则,由都门印书局印行,书名即《铁笛亭琐记》,1922年6月商务印书馆重印时,删去两篇,易名为《畏庐琐记》。
10月,《左传撷华》撰成。本书共选《左传》文83篇,其中有30篇《左孟庄骚精华录》亦选入。林纾于每篇之末,缀以评语。陈宝琛以林纾撰《左传撷华》进呈清废帝宣统。宣统读后,又询问林纾的其他情况,知其善画。林纾又画两个扇子送给宣统。宣统特书“烟云供养”春条赐给林纾。其后,又经常把内府名画让陈宝琛拿出,供林纾观览。林纾狂喜,以为此系“三公不与易”,于是命其楼名为“烟云楼”,并写有纪恩诗。
11月16日,林纾五谒崇陵。
撰《读列女传》一文,一方面认为古礼中对妇女的要求太繁缛苛刻,难以实行,一方面又不满于当时妇女解放的一些现象。
《春觉斋论文》由北京都门印书局印行。1921年2月商务印书馆重印时,易名为《畏庐论文》。本书部分内容在民国初年曾以《春觉生论文》为题连载于《平报》,据说是林纾在京师大学堂教书时的讲义。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雷差得纪》、《亨利第四纪》、《亨利第六遗事》、《凯撒遗事》、《秋灯谭屑》、《血华鸳鸯枕》、《香钩情眼》、《奇女格露枝小传》、《橄榄仙》、《诗人解颐语》、《红箧记》。
民国六年丁巳(1917年)66岁
2月1日、8日,先后在天津《大公报》、上海《民国日报》发表《论古文之不宜废》一文。这是林纾对胡适1月1日发表在《新青年》第2卷第5号上的《文学改良刍议》一文做出的回应。林纾的主要观点如下:“方今新学始昌,即文如方、姚,亦复何济于用?凡所谓载道者皆属空言,然而天下讲艺术者仍留‘古文’一门,亦特如欧人之不废腊丁耳《大公报》上的原文为:“然而天下讲艺术者仍留‘古文’一门,凡所谓载道者皆属空言,亦特如欧人之不废腊丁耳。”估计为抄稿之误,故对原文次序作了调整。知腊丁之不可废,则马班韩柳亦自有其不宜废者。吾识其理,乃不能道其所以然,此则嗜古者之痼也。”细读此文,不难发现林纾是以探求学理的精神与胡适商榷的。他承认,在“新学始昌”的这个时代里,“凡所谓载道者皆属空言”。显然,林纾期望在这一点上与胡适达成共识。但他又认为“古文”属于一种“艺术”,不必因其有“载道”之“空言”而尽废之。特别是面对胡适这样的年轻学者(胡此时仅27岁),林纾坦诚“吾识其理,乃不能道其所以然,此则嗜古者之痼也”,更不乏一个老者态度上的诚恳和友善。遗憾的是,林纾的坦诚和友善却没有赢得新文化派的理解,这句话反而成为新文化派乃至后世学人一再嘲弄他的“把柄”。
同月,剧作《合浦珠传奇》、《天妃庙传奇》、《蜀鹃啼传奇》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8月,长篇小说《巾帼阳秋》由上海中华小说社出版。书中将清朝“让政”、袁氏称帝以至张勋复辟告败等近代史事一一叙来,颇有史料价值。此书后易名《官场新现形记》,于次年9月由上海普通图书馆出版。
12月5日,六谒崇陵,作诗志哀。
冬,林纾亲自组织古文讲习会,讲解《左传》、《庄子》及汉魏唐宋古文,前往听讲者近百人。
本年,有人尊孔子为教宗。林纾作《宣尼》一诗,斥之为“幽陋愚暗”。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天女离魂记》、《社会声影录》、《路西恩》、《烟火马》、《女师饮剑记》、《桃大王因果录》、《柔乡述险》、《人鬼关头》、《白夫人感旧录》等。
民国七年戊午(1918年)67岁
4~5月,国会议员提议裁减优待清室条件,林纾给参众两院议员写信,要求“百凡如旧,一切从优”,信中还曲意为宣统复辟事解脱。
8月,上海中华编译社发行《文学杂志》,“以诱进天下学者”。该杂志由苦海余生编辑,林纾与郑孝胥、马其昶、姚永概、陈衍等24人为撰述人。
9月,上海中华编译社又发行《文学常识》。苦海余生任总纂,林纾、陈衍、胡寄尘等9人为撰述。林纾在《文学常识》第1期发表《论文》、《论画》两篇文章。
编选的《古文辞类纂选本》前5卷,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后5卷至1921年1月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鹦鹉缘》、《孝友镜》、《金台春梦录》、《痴郎幻影》、《桃大王因果录》、《玫瑰花》、《现身说法》、《恨缕情丝》。
民国八年己未(1919年)68岁
2月,从本月4日起,上海《新申报》特辟“蠡叟丛谈”专栏,专门发表林纾作的文言短篇小说。至次年3月共发表58篇,均署名林琴南。
2月12日,正志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毕业,林纾撰《正志中学同学录序》送行,发表于《公言报》。他说:“今诸生毕4年之力,颇闻古圣人之道,且略窥西人治艺之樊矣。或有挟资以西游者,吾又甚愿其勿右西人之艺而左吾道也。”
2月17~18日,在上海《新申报》的“蠡叟丛谈”专栏里发表短篇小说《荆生》,3月18~22日,又发表短篇小说《妖梦》。按:自1917年2月林纾发表《论古文之不宜废》后,直到1919年春新旧思潮“激战”爆发之前,在长达两年之久的时间里,新文化派不仅没有任何人从学术层面对林纾提出的“古文不宜废”这一观点做过正式的回应,反倒因为林纾居然试图“匡正”胡适的观点而对之展开非学术式的讨伐。他们对回答林纾的学术质疑毫无兴趣,只是抓住林纾古文、译文中个别字句的所谓“不通”或“谬误”,不断地嘲笑和诋毁林纾。其中最著名的,一是钱玄同在致陈独秀的信件中用“桐城谬种”这样的字眼咒骂林纾等桐城派末代作家,二是钱玄同和刘半农在《新青年》上策划的“双簧信”,在林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先是以旧文人口吻大捧林纾,接着以《新青年》记者复信的方式大嘲林纾,称若要用文学的眼光去评论林纾,“那就要说句老实话:便是林先生的著作,由‘无虑百种’进而为‘无虑千种’,还是半点儿文学的意味也没有……其知识实比‘不辨菽麦’高不了许多!”在多次遭受影射、挖苦、调侃、作弄之后,林纾决定以骂制骂,还以牙眼,这就是《荆生》和《妖梦》这两篇小说的出笼背景。客观地说,林纾在这两篇小说中对新派诸子的攻击确实拙劣,不过,当时新旧双方之冲突毕竟是新派挑衅在前,林纾反击在后。这个基本的史实是必须正视的。
3月18日,在北京《公言报》发表《致蔡鹤卿太史书》,正面阐述自己对北京大学和新文化运动的意见:其一,批评蔡主持下的北大新派人物鼓吹欲强国就必须“覆孔孟,铲伦常”。林纾指出:“外国不知孔孟,然崇仁、仗义、矢信、尚智、守礼,五常之道,未尝悖也……何时贤乃有此叛亲蔑伦之论?”其二,批评蔡主持下的北大新派人物主张“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林纾认为:“若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则凡京津之稗贩,均可用为教授矣……总之,非读破万卷,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其三,指出新文化运动以来,从北大传出的一些“趋怪走奇”的言论是贻害青年的。林纾指出:“近来尤有所谓新道德者,斥父母为自感情欲,于己无恩……大凡为士林表率,须圆通广大,据中而立,方能率由无弊。若凭位分势力,而施趋怪走奇之教育,则惟穆罕默德左执刀而右传教,始可如其愿望。”林纾在《荆生》、《妖梦》两小说中,对陈独秀、钱玄同、胡适、蔡元培已有影射式的谩骂,此文又对新文化派的主张和行为进行了较全面的抨击,由此引发了新文化阵营对林纾的全面围剿,形成了“五四”时期新旧思潮之间的所谓“激战”。
3月24日,北京《公言报》为林纾特辟“劝世白话新乐府”专栏。报社加的按语中说:“林琴南在《平报》作白话讽喻新乐府百余篇,近5年已洗手不作矣。然世变日屹,悲者不自胜,乃复为冯妇,请本报拓一栏容之,不收润笔。然不能逐日皆出,遇有关世道人心题目,即出一篇,此不得已之苦衷。琴南年垂七十,与世何争,既不为名,亦不为利,所争者名教耳。阅报诸君,当能谅之。今世人既行白话,琴南亦以白话为之,趋风气也。”查《公言报》,林纾作“劝世白话新乐府”仅《母送儿》、《日本江司令》、《一见大吉》等数篇。
3月24~26日,林纾的《致蔡鹤卿太史书》发表后,蔡元培发表《答林君琴南函》予以正面回应。蔡元培的复信对林纾触动极大,他意识到自己对新文化派的攻击方法失当,且有听信传言之处。因此,连续3天分别在北京《公言报》、天津《大公报》、上海《新申报》上发表《林琴南再致(答)蔡鹤卿书》,表示接受批评。当然,对于“卫道”林纾依然坚持了自己的决心:“弟辞大学9年矣,然甚盼大学之得人。幸公来主持,甚善。顾比年以来,恶声盈耳,致使人难忍,因于答书中孟浪进言……至于传闻失实,弟拾以为言,不无过听,幸公恕之。然尚有关白者:弟近著《蠡叟丛谈》(见《新申报》),近亦编白话新乐府(付之《公言报》),专以抨击人之有禽兽行者,与大学堂讲师无涉,公不必怀疑。与公交好20年,公遇难不变其操,弟亦至死必伸其说。彼叛圣逆伦者,容之即足梗治而蠹化。拼我残年,极力卫道,必使反舌无声,瘈狗不吠然后已!”
4月5日,在《公言报》发表《腐解》一文,表示对新文化运动的不满。
4月,在《文艺丛刊》发表《论古文白话之相消长》。这是一篇心平气和的探究学理之文,林纾主要阐述了如下四个观点:其一,古文并非与政治、伦纪无关,但写作极难:“名曰古文,盖文艺中之一。似无关于政治,然有时国家之险夷系彼一言,如陆宣公之制诰是也;无涉于伦纪,然有时足以动人忠孝之思,如李密之《陈情》、武侯之《出师表》是也。然不能望之于人人,即古人得一称心之作,亦不易睹。”其二,从发展态势看古文实已走向消亡。林纾指出:“今官文书及往来函札,何尝尽用古文?一读古文则人人瞠目,此古文一道,已属声消烬灭之秋,何必再用革除之力?”其三,古代优秀的白话作品皆以古文为根柢。林纾强调“能读书阅世,方能为文。如以虚枵之身,不特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林纾还进而发挥说:“所谓古文者,白话之根柢,无古文安有白话?”其四,并非各种白话均可用来作白话文学。林纾指出:“即如《红楼》一书,口吻之犀利,闻之悚然……今使尽以白话道之,吾恐浙江安徽之白话,固不如直隶佳也。”毫无疑义,林纾的上述论述中也有漏洞,但他试图从“古文白话之相消长”这一既成的现实出发,强调提倡白话文学绝不可以全盘否弃文言文的思想还是很有价值的。可惜的是,长期以来,在新旧势不两立的“五四”思维作用下,人们对林纾的上述观点竟然都视若无睹,而偏偏记住了林纾在文末写下的几句话,“实则此种教法,万无能成之理。吾辈已老,不能为正其非,悠悠百年,自有能辨之者,请诸君拭目俟之。”并且不厌其烦地引用,以嘲笑这位老人在“哀鸣”。
7月,朱羲胄在文学讲习会上听林纾讲古文。1920年10月,他把全部听讲笔记分为通则、明体、籀诵、造作、衡鉴、周秦文评、汉魏文评、唐宋元明清文评、杂评、论诗词10类。1921年,题名《文微》,由陶子麟用仿宋体字镌板,经4年印成。这是林纾的又一部论述古文的著作。
12月12日(十月二十一日),林纾八谒崇陵。
本年,林纾曾连续绘大屏巨幛山水画40余轴,自谓“出入山樵、梅花道人间”元代画家王蒙,号黄鹤山樵,元代另一画家吴镇,号梅花道人。王、吴与黄公望、倪瓒合称“元四大家”。以至做梦也仿佛自己徜徉在苍岩翠壁之下或长溪烟霭之中,曾戏作“烟云楼卧游诗”4首。
五女出生,名珠,字孟珠。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恨缕情丝》、《鬼窟藏娇》、《西楼鬼话》、《十万园》、《莲心藕缕缘》、《情天异彩》、《还珠艳史》、《铁匣头颅》、《赂史》、《焦头烂额》、《豪士述猎》、《泰西古剧》、《妄言妄听》、《戎马书生》。
民国九年庚申(1920年)69岁
4~5月,文学讲习会结束,该会成立至今已三年,听讲者逾百人,有《林氏文学讲习会齿录》一册著录听讲者姓名。
5月31日(四月十四日),林纾大书“对天立誓,绝不口言人短”几个大字。
7月,直皖战争爆发,林纾作《述变》一诗,对军阀混战,稍表不满。
夏,福州台江一带发生水灾,林纾捐款救灾并撰《哀闽》诗,对军阀混战给人民造成的灾害表示谴责。
夏秋间,为其四子林琮,书一帖子:“祖父不为恶,汝当为善以继之。文章足立名,汝当立品以辅之。读书如积谷愈多,总得救荒之一日,向学如行道不息,终有到地之一日。”
11月30日(十月二十一日),林纾九谒崇陵,并撰诗三首及《九谒崇陵记》一文,以纪其事。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欧战春闺梦》、《金梭神女再生缘》、《球房纪事》、《膜外风光》、《鹯巢记》、《乐师雅露白忒遗事》、《高加索之囚》、《伊罗埋心记》、《想夫怜》。
民国十年辛酉(1921年)70岁
3月,选评的古文集《左传撷华》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共收古文83篇,署名林纾。
10月,近70岁生日,作自寿诗20首,略述自己生平。后来,林纾将手稿交给朱羲胄时,仅存15首。朱羲胄将其刊入《贞文先生年谱》。其第一首诗是:“畏庐身世出寒微,颠顿居然到古稀。多病似无生趣望,奇穷竟与饿夫几。回头未忍思家难,傲骨原宜老布衣。今日王城成小隐,修篁城里掩柴扉。”其第12首诗是:“宦情早淡岂无因,乱世诚难贡此身。迻译泰西过百种,传经门左已千人。自坚道力冥机久,不饮狂泉逐世新。对坐黄花微一笑,原来有味是能贫。”林纾好周济他人,在自寿诗的自注中,他提到:“40年来,连为亲友鞠孤儿七八”、“10年以来,屡得乞米之帖,余皆应。以40年计,余所靡者已万金矣。”
10月27日(九月二十七日),林纾70岁生日。之前,朱羲胄等人发出通知,征求所谓海内名公,以艺文形式为林纾祝寿。林纾立即致书朱羲胄,坚决阻止。林纾生日时,康有为、陈宝琛、樊增样、陈衍、严复、徐世昌等数10人皆投以诗文,为林纾祝寿,著名画家齐白石、陈师曾以及著名艺人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等均各以绘画祝寿。生日前后,林纾曾自题70岁像赞:“纾,汝为何物?而敢放胆而著书?汝少任气,人目为狂且。汝老自愧,谬托于迂儒。名为知止,而好名之心跃如。名为知足,而治艺之心凑如。为己欤?为子孙欤?吾劝汝,须徐徐而留其有余。辍尔笔,宁尔居,养心如鱼,树德如畲。岂无江与湖,何甘马与驴?子孙有福,宁须汝纾。”
11月20日(十月二十一日),林纾十谒崇陵,并作谒陵诗。
林纾作《答徐敏书》、《答甘大文书》,向他们介绍学习古文的办法,仍力斥在古文中划分宗派。
林纾作画愈勤。他在《赠李公星冶序》中说:“余年70,以画赡其家。”林纾作画,主张“学古而变化”、“源古不如源造化”。
著《庄子浅说》。此书系自1919年以来在文学讲习会讲授《庄子》时陆续完成的。内收《庄子》文7篇,逐篇进行疏解。1922年林纾为此书作序,1923年6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选编明代文学家归有光的散文共84篇,逐篇加以评语,成《震川集选》,又名《归震川集》。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炸鬼记》、《洞冥记》、《怪董》、《俄宫秘史》、《厉鬼犯跸记》、《僵桃记》、《鬼悟》、《马妬》、《沧波淹谍记》、《双雄义死录》(今译《九三年》)、《沙利沙女王小记》、《梅孽》、《埃及异闻录》、《情海疑波》。
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年)71岁
4月5日(三月初九),清明节,林纾第11次谒崇陵,也是他生前最后一次谒陵。
8月9日(六月十七日),晨起,林纾忽然发病,大小便均不通。请德国医生狄博尔医治后,小便始通,随后立即送医院,仍由狄博尔医治,同时又内服中医汤剂,至8月29日病愈出院。
9~10月间,作《辨岳》一诗,对吴佩孚等军阀发动战争、祸害百姓进行讽刺。
11~12月,收集1911年至本月以前所作的诗,选出330首,成《畏庐诗存》,分上、下两卷,交商务印书馆印行,至次年七月出版。
十月,清逊帝宣统结婚。林纾特意绘四镜屏呈进。宣统书“贞不绝俗”匾额赐林纾,并送林纾袍料褂料。林纾感激涕零,特作《御书记》纪其事。文中说:“呜呼,布衣之荣,至此云极。一日不死,一日不忘大清。死必表于道曰:‘清处士林纾墓’,示臣之死生,固与吾清相终始也。”
本年,林纾等55人发起重建北京尚贤堂,并决定发行《国际公报》周刊,林纾被聘为《国际公报》的名誉主笔。他在《国际公报》的第1、3、9、10等期上,发表《畏庐痴语序》及《畏庐痴语》等文。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以德报怨》、《兴登堡成败鉴》、《魔侠传》、《矐目英雄》、《情翳》。
民国十二年癸亥(1923年)72岁
2~3月间,撰《续辨奸论》,对倡导“覆孔孟,铲伦常”的新文化派人物仍极为不满,称之为“巨奸”。
3~4月间,应邀任励志学校讲席。
4~5月间,吴佩孚五十一寿,曾有人出巨资请林纾绘一画作祝寿用,林纾拒绝。
8~9月间,林纾自选生平所作古文共159篇,成《畏庐文钞》。其中除《续辨奸论》外,皆自《畏庐文集》、《续集》、《三集》中选入。原拟析为4卷,待定稿时,析为6卷,交湖北黄冈陶子麟刻板,命其弟子朱羲胄校勘。1925年8月成书。
本年林纾收集1916年至本年新作之古文共92篇,定名为《畏庐三集》,交商务印书馆,次年7月出版。
本年出版的林译小说有:《情天恨补录》。
民国十三年甲子(1924年)73岁
2月2日(正月初一),林纾写春联贴于门上:“遂心唯有看山好,涉世深知寡过难。”
6月10日(五月初九),林纾发病,初觉眼睑微病。请中医陈仲安治疗,进补剂数次。10日后,精神益不振,极度衰弱。又改用甘寒汤剂,服10数剂,稍觉安适。病中,林纾曾往孔教大学,讲授《史记》中的《魏其武安侯列传》。随后,即辞讲席职,并作《留别听讲诸子》诗一首。
6月17日(五月十六日),为妻子杨郁作《簉室杨道郁五十初度为文纪其生平》。
8月26日(七月二十六日),夜,林纾突然寒热剧作,不久即昏迷不醒。后请西医打针治疗,至天明稍好转,又请德国医生狄博尔诊治,诊断为心脏衰弱。这时除服药外,林纾仅能吃牛奶等少量流食。
8月28日(七月二十八日),林纾在病榻上,以板承笺,写下绝笔书:“清举人林纾,于甲子月日死。长子珪,以母命嗣仲弟泉。今以珪长子大颖,为次子钧后,发丧。临命书此,与京中及海内至交,并及门诸子为别。林纾绝笔。”
9月5日(八月初七),病势稍轻,又书遗训10条。其第6条是:“琮子(林纾四子)古文,万不可释手,将来必为世宝贵。”其第7条是:“无用粗笨家伙,尽拍卖,以免堆积。唯书不可卖,琮儿宝守之。”以后仍请狄博尔诊治,又诊断为肺炎蔓发,当进吐剂。服药后,林纾呕吐不止,不能进食。
10月8日(九月初十),改请中医诊治,林纾足股大痛,全身不适。但病中仍以指书林琮手上:“古文万无灭亡之理,其勿怠尔修。”
10月9日(九月十一日),丑时,林纾逝世,终年73岁。当时前往吊唁的生前至交及门生数百人。诸人所撰祭文、挽联亦甚多,朱羲胄编《贞文先生学行记》卷三收录了一部分。按:林纾逝世后,因战乱,其灵暂时安置在北京南郊龙泉寺。
林纾逝世后百日,朱羲胄等林氏弟子集会于龙泉寺,决定尊古例拟私谥。经商议并广泛征求林纾生前友好意见,决定私谥其师号为“贞文”。
林纾逝世后次年,妻杨道郁及子林琮,始扶柩归葬于闽侯县北50里的白鸽笼。
林纾卒后,其生前著述仍陆续出版。192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林畏庐遗迹》(亦名《畏庐山水遗迹》),收林纾遗画28帧。1934年又用珂罗版宣纸精印。1935年,燕京大学图书馆又出版了《春觉斋论画》(亦名《春觉斋论画遗稿》)。林纾翻译外国小说累计200余种,除已成书出版外,还有不少散见于报章,另有一部分稿本,包括翻译小说、题画诗、古文著作等未曾刊印,现存北京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