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惜逼视他的眼睛,冷然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自幼避世隐居,难免孤独无趣,原本陪伴我的嫣儿被你杀了,如今我又变成了一个人。”镜白随手抓起一只小香炉,把玩在手中,“我想要的补偿很简单,让你的女儿乐儿,代替嫣儿陪伴我。我不杀她也不伤她,会将她照顾得妥妥帖帖,日后传她医术。她只要陪我到老,等我百年以后,还她自由。”
子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全是对镜白一番话的嘲笑。她觉得这个人的脑子一定是坏了,竟然想要她的女儿陪他终老。
她转身背对镜白,道:“是!嫣儿和你或许都是师父的救命恩人,那又如何?当年劫持师父的人也很可能是你们俩!今天,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你走吧,以前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杀了人可以轻轻松松地一笔勾销吗?”镜白觉得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走上前,拦住子惜,“端华不在你身边的那三年,前两年处于假死状态,第三年他完全清醒,你想知道那一年他做了些什么吗?”
子惜碍于有孕在身,不想跟他起争端,对着等在远处候命的丫鬟高声道:“送客!”
她几乎已经忘了,当年赶到小院时,所看见的、听见的。
经他一提,全记起来了。
是,是她杀了嫣儿!
她曾后悔杀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被殃及的无辜,每每回想,痛心疾首,她内疚过、自责过,想要赎罪又不知如何是好,痛苦一波又一波侵袭她,甚至无法入眠。可是,她从没有后悔杀死嫣儿。
因为嫣儿该死!她居然和师父那么靠近,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还不知廉耻地对师父说,想要给师父生一个孩子!
回想到此,子惜脸色煞白,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小腹也剧烈地疼痛起来,然而她的思想过于集中,心痛与腹痛竟然变得模糊起来。
镜白不理会子惜的逐客令,道:“整一年,端华的衣食起居全是嫣儿在打理。端华刚醒身体僵硬下不了床,嫣儿每天不厌其烦地替他擦洗手脚,喂他吃饭。端华逐渐好转,嫣儿每天搀扶他下床走路,寸步不离地陪伴他。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你只是一味的杀人寻求痛快!你什么都没为端华做过,而嫣儿却为端华付出了生命!”
是啊,她为师父做过什么?
子惜陷入一种内心崩溃的疯魔状态。
临近产期的她,情绪本就不稳定,每个孕妇或多或少都会急躁、不安,再经由镜白的恶意挑唆,失了最后的冷静。
镜白句句歹毒,他要子惜愧疚,就算得到端华也不得安宁。凭什么她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偿命?凭什么她还能安享太平日子?
江湖上有句话叫“子惜杀天下人,端华杀子惜”,这不是胡编乱造的,要想治住子惜,唯有从端华入手!
他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