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惜惊诧地望着端华恬静的眼眸,问:“师父要和我睡一起?”
端华温和地笑了笑,反问:“不然我该睡在何处?”
是的,夫妻同眠,天经地义。
无论子惜是否做错,无论端华是否承认,在天下人的眼里,他们在多年前已结为夫妻,尽管当时存在非议,日后也不免有人议论师徒不伦,但多数人都已认同他们,或者说是已习惯他们是师徒也是夫妻的事实。
世上无两全其美法,有人喜欢,必然会有人讨厌,有人理解,也必然会有人误解,好在无需太过在意外人的看法,是对是错,是正是邪,都让后人去评说。
“我在师父假死的时候,逼着师父与我成亲……”子惜低下头,不敢看端华的脸,一句话说到后面轻若蚊蝇。
人成长到一定阶段,或多或少都存有心结,有些心结在外人看来不值一提,然而子非鱼,又如何理解鱼的心情?
端华听得出,她这是愿意向他敞开心扉了。
谁都有烦恼,就算是性子寡淡的他也有解不开的心结。那个与他容貌相似的男人,最后死在她怀里的男人,就是存在他心底的一个结,然而与她相比,他的烦恼毕竟太少太少了。不问她,是不想给她再多添一丝烦恼,毕竟逝者已逝,风烟已散。
端华也不着急走了,他坐在她的身边,温声道:“你没有逼我,在我假死以前,我就已经说过要娶你为妻,你忘了吗?”
他教她习武,锻炼她的体格,使她变得强大起来,却忘记锻炼她的心智,而心智却只能靠不断受挫来提高。他现在能为她做的,是一点点地化解这些年积压在她心底的阴影,还有他留给她的童年阴影——做什么事好像都是她的错。
“没忘,只是觉得那个好像也是我逼师父就范的,包括乐儿的出生。”子惜说出了困扰多年的心结。
端华捧起她黯然的脸蛋,郑重地道:“惜儿,你未免太自信了。”
子惜困惑地看着他。
“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刻起,你忤逆我,我便会狠狠地罚你,我完全能够把你折磨的只剩一口气,若真感觉被你逼迫了,你可活不到今天。”端华语气放柔,“不是你逼我,是我心甘情愿任你为所欲为。”
“师父……”
子惜感动的再也说不出话来,晶莹的眼泪盈满了眼眶。绝望痛苦的时候没能落下的眼泪,此刻化作幸福,不顾一切地涌现出来。
“爱哭的傻丫头。”端华取下固定子惜长发的玉簪,拿浴巾为她擦干头发。
他临时变了主意,乐儿、阿玉儿的功课不去看了,九渊那边的账目也暂时放一放,以后晚上的时间都留给她,多陪陪她。
子惜神色一变,猛然挡开端华的手臂,一把将他推倒在床。
泪,还在流。
吻,一同落下。
她狠狠地吻住他。
说什么话都没办法表达内心的情绪,失而复得的惊喜,久别重逢的欣悦,她一直都没来得及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