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阳再来侯府是经过通传的,虽然也没惊动到老太爷他们,但管家大人却是知道了。巴巴的问了很多关于他弟弟的事。
苏婉只当没听出他思亲之情,心底却是盘算着该好好整理整理赵国的一干人等了。
苏婉的院里下人极少,平时又都不轻易允许她们到内室,高小月从一个自由的江湖人沦落为下人,却是心甘至极,这在很多人看来简直就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爱情,她并不介意为奴为婢,而且苏婉待她其实极好,并没有真的将她变为奴籍。
余秋阳看着高小月给自己上茶水倒显得有些不自然,说道:“多谢。”
高小月只淡淡一笑,添完茶水便站到了苏婉身后。
余秋阳说:“主子,赵国那边来报,四王爷和六王爷已经兵临京都,怕是要逼宫了。”
苏婉喝了一口茶,说:“嗯,也该了,已经算久了,你这信报大约是一个月前的了,如今怕是四王爷和六王爷都已身故才对。”
余秋阳并没有对苏婉这番猜测进行评论,只将自己知道的实情说了出来:“也许是这样,因为信报上说三王爷虽然得到了圣诏勤王,但却行动缓慢,奴才也是猜测着这三王爷就是等着京都被攻陷,然后双方互相撕杀,来个两败俱伤。”
苏婉凝思片刻道:“两败俱伤?皇太后和皇上可没那个实力,只要四王爷和六王爷一进禁宫,他们怕是只有亡的份了。”
余秋阳不解道:“主子是说三王爷故意放任两个王爷进禁宫?可是如果他们其中一位要夺位登基,三王爷要如何办?两位王爷守个禁宫怕是没有问题的。”
苏婉笑了笑,说:“他们可是谋逆,三王爷到时进了京都打的可是勤王的旗号,民心所向。”苏婉想了想,这个时候三王爷恐怕还在进京的路上,而四王爷和六王爷一旦得呈,必然有一人上位,到时爹爹可如何自处?
余秋阳似能猜透她的心思,说:“主子是在担心丞相大人?”
苏婉点了点头,说:“此时担心怕也是多余的了,赵国的局势如今已不在掌控,爹爹也不是蠢笨之人,只是他太忠心于赵国,我很担心。”
余秋阳道:“主子交代过的事奴才没有忘记,此次来还有一事要说。”余秋阳看了看苏婉的脸色,说:“那地方目前已经收拾了一些地方出来,住些人也是可以的。”
苏婉点了点头,说:“嗯,这件事倒是要紧着办的,怕是耽搁不起了。另外你和远道都注意下燕国的局势,我听月娘说义桅阁这两年竟有些不同于往年,莫要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动作。”
余秋阳说:“奴才知道了。奴才来的路上听到一桩事儿,觉得也许主子听了会有所感悟。”
苏婉有些兴致的“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余秋阳这才将路上所听之事说出来。
离燕京城不远有个泉安县,隶属临阳郡,算是离帝都最近的郡县,住的都是京都里豪门大宅的近亲,还包括一些后宫姬妾的母族远房。
这其中有个叫白天成的男子,听说是丞相大人的远房,但与丞相府走得极近,是泉安县的县令,成亲不过四年,虽是小小县令,但有丞相和白贵妃为后台,倒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最是喜欢与人攀比。
而这临阳郡的郡守大人有个儿子叫王永嘉,生得还算周正,也已成亲三载,又是独子,家里甚是宠爱,是个傲骄惯了的。
这白天成上任以来,也不知放了几把火,终于消停了。无所事事的时候,想到了这个县衙门。虽说他的本家不在此,但既是要住在这里,燕京的天气夏日干燥炎热冬日又寒冷异常,便用香椒和了泥涂满了整个他居住的内室。
香椒是何等难得之物,普通人家是根本吃不起的东西,也不知听谁说这香椒有取暖之用,再加之这香椒的寓意,他竟用来涂墙,不是炫富是什么?而且,便是皇室,也只巧用地龙,只在皇帝大婚时,用少量香椒图个夫妻恩爱的兆头和子嗣的繁衍,这不分明是逾越是什么?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后来也不知这王永嘉从何得知此事,倒没想到逾越一事上去,只想到这白天成在他爹的地盘上炫富,都告诉他了吗?
他一个不乐意,你小子有香椒,我有赤石脂。在我的地盘上摆阔,也不看看我爹的后台是谁。于是,一夜之间,王永嘉将他所住的院子全部用赤石脂和泥糊墙,还故意放出消息说:“看,不是你有钱,我也有,你涂一室,我涂一院子。”
白天成一听,这是和自己过不去啊,他怎么能示弱呢?于是,前几日白天成出发巡时,用了上等的丝帛铺了几十里的路,所行之处无不铺就,场面闹得很是壮观。
王永嘉更是不服气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王永嘉在前日,也用了上等的丝帛铺路,这白天成铺了四五十里,他便铺了六七十里,总之比白天成远一些就是。
两人这是攀比上了。
郡守大人不是没有阻拦,可是却没有办法,空里有个老太太宠着,以孝为先,他可不敢打自己的儿子。
苏婉一听,嘴角便露出笑容,问道:“这事儿传到京都了?”
余秋阳想了想,说:“大概是没有,无论是郡守大人还是丞相大人,这事儿都是要先瞒住的,也许再过几日,他们两个不再攀比了便罢了。”
苏婉说:“既是有意瞒着,那你就想法传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这京都城里虽然攀比成风,但像他们两个这样,可以漠视皇权,有逾越之举的可就不多了。”
这香椒与赤石脂是何等贵重之物,皇室尚且有节制使用,凭他们是谁敢越过了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