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的已经很晚,如果现在往回走的话,走不出去多远,天就会黑了。本来孙傲尘兴冲冲的,按照他的意思,最好便连夜赶回去,可是看看二虎和其他的几个人,发现他们虽然都在等着自己做决定,可是他们的眼神表露得十分的清楚,没有人愿意赶夜路,想想也是,从宁古塔到渤海城的路程不近,路况十分复杂,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会遇上虎豹豺狼。现在往回赶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直到现在每当他想起来上次和二虎一起遇到老虎的事情还有些不寒而栗呢。
因此,孙傲尘考虑了一下,便对大伙说道:“是啊,真的已经很晚了,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孙傲尘此话一出,那几个跟着一起来贸易的人都暗暗的出了一口气,而二虎则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问孙傲尘说:“大哥,咱们住哪家客店好啊?”
孙傲尘想自己刚才和尼塔玛德约好过完年以后在“顺德居”见面,现在自己连这“顺德居”在哪儿还不知道呢,反正今天也不能走了,不如就去那里住吧,一方面是因为“顺德居”是这里最大的客店,应该挺不错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想提前到那里去探探路。
于是孙傲尘便对二虎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一家‘顺德居’挺不错的,咱们今天晚上就到那里去住吧。”
二虎没有异议,便答应道:“好啊。”
其他的几个人自然也没有说什么,于是一行人便牵着马,一面向路人打听,一面慢慢的向“顺德居”找去。
他们按照路人的指点,一路向南,走了一程之后,转过一个弯,便看见前面有一片挺大的空场,空场的对面有一座坐北朝南的旅店,天色还没黑,那旅店的门楼前便已经挂上了一盏米黄色的大西瓜灯,上面用仿宋大字端端正正的写着:“老店顺德居”。
孙傲尘留心观看,发现旅店的门脸颇为宽阔,门旁还伫立着两个石头狮子,虽是一般模样,却是一大一小,张牙舞爪的看上去甚是威风。那门的门槛竟然是西番莲雕花石板,因为被人长年的迈来迈去,门槛的中间已经磨成了偃月的形状。而门旁石狮子的爪牙和脖颈因为抚摸的人多,已经被磨的十分的光滑。
孙傲尘尚在感叹这店建得讲究,店内的伙计已经看见了他们,便开了门,走到他们跟前,热情的招呼道:“几位是要住店吗?”
孙傲尘回过神来,应声答道:“是啊,我们要两间上房。”
他知道,这里的客店就是最好的上房也是住炕的,无非是条件稍微好一些罢了,他们这些人年纪都不大,住得挤一些没有关系,有两间客房足够了。
那伙计满面笑容,连声的应道:“有,有。”
然后他又回头大声的喊道:“老客上门,里面的快来招呼啦。”
然后他就伸手去接孙傲尘他们手里的马缰绳,孙傲尘把缰绳交给了他,嘱咐道:“我们明天还得赶路,给喂些好料。”
那伙计满口子的答应:“您放心,我们这儿备有上好的燕麦,您几位里边请吧。”
于是二虎他们也把马匹交给了那伙计,就跟着孙傲尘进了院子。
进去之后,孙傲尘发现这家店有两进院子,前院非常的宽敞,显得有些空旷,靠着西墙的地方高高的堆着几十根又粗又长的竹竿,竹竿的上面还用草苫着。孙傲尘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这个地方哪里来的竹竿?是做什么用的呢?
他正想着,又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招呼他们道:“几位是想住店吧?”
孙傲尘答应道:“是啊,我们想要两间上房。”
那人说:“有,有,上房在里面,您几位这就请吧。”
于是,孙傲尘他们便跟着这个伙计进了里面的院子,挑好两间上房,他们在里面没坐片刻,那伙计便送来了洗脸和烫脚的水,一面来来回回的忙个不停,嘴里还一面唠唠叨叨的说道:“我们‘顺德居’无论是客房还是饭菜都是这宁古塔城里最好的,包您住得满意。这城里这么多店您都不去,专住我们这儿,这是您有眼光,也是咱们的缘分不是?”
孙傲尘见这伙计如此健谈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一面洗脸,一面随口问道:“你们这店挺怪的,门口那对狮子怎么一大一小啊?还有你们店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竹子呢?”
那伙计忙得脚都没空沾地一般,听孙傲尘问他,来不及回答,说了声:“您老稍等。”
然后他又来来回回的给二虎他们送来洗脸水,又拿过来几个茶杯和一个大茶壶,这才站住了身子,对孙傲尘说道:“这是狮子是我们东家自己刻的,我们这客店又不是衙门,狮子怎么能一般大小呢?我问您老,您不觉得这样的狮子有意思吗?”
此时,孙傲尘已经洗完了脸,把两脚都泡在盆子里来回的搓着,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说道:“是挺有意思的。”
那伙计一拍大腿,说道:“着啊,过往的人都觉得有意思,它们不知道招了多少客呢。”
孙傲尘这才知道,感情那对狮子就跟个招牌似的,是用来吸引客人住店的,便对那伙计说道:“你们老板还挺会做生意的。”
那伙计颇为直爽,把头一点,感慨道:“唉,这也是没法的事。我们东家本是个石匠,原来住在四川,因为犯了点过错,就被官老爷给发到这儿来了。”
孙傲尘一听,马上明白,这伙计的东家也是一个被流放到这里的人,他在心里暗暗的想道却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被流放的,难道也是因为反清?
接着却听那伙计又唠唠叨叨的说道:“我们东家是个精细人,来的时候把什么都准备得好好的,那些竹子就是一块带过来的,他以为来了这里还得像在他们那儿似的,要用这些竹子浇地,搭棚子呢,谁知来了以后发现哪用得着啊。老天照应,雨水充足,哪用得着浇啊。这家伙那树粗的,有的抠个窟窿就能住人。”
孙傲尘被伙计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便和他逗趣道:“照你这么说,咱们这儿还真是个好地方了?”
那个伙计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支吾了一下,拿起茶壶给孙傲尘他们倒上了茶,说道:“您老先歇着,我还得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要用什么您只管吩咐。”
孙傲尘笑着对他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
那伙计微一躬身,便走了出去,又回身给孙傲尘他们关上了房门。
孙傲尘烫完了脚,爬到炕上,四仰八叉的往下一躺,发现那炕烧得很热,躺在上面十分的惬意,没一会儿,竟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傲尘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挣开眼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二虎他们几个都躺在身边正睡着,知道大伙忙了一天,都够累的。耳听那敲门的声音响个不停,他便下地穿上鞋子,打开了房门。
那个替孙傲尘他们安排了马匹的伙计正提着个灯笼在外面敲门,见孙傲尘开了房门,便对孙傲尘哈哈腰,说道:“老客是睡着了是吧?”
孙傲尘有些不满的说道:“是啊,这不,被你给吵醒了。”
那伙计走进屋来,掏出火镰,打着了,把桌子上的油灯点着,然后回过头来对孙傲尘说道:“老客,对不住您了,该吃饭了,我们店里的饭菜都是算在房钱里的,不吃您可亏了,给您说一声,我们老板娘做菜还真有一手,您过去尝尝就知道了。”
孙傲尘心想这店里的人还真是热心肠,对那伙计说道:“好啊,我们这就过去。”
那伙计又指着墙角对孙傲尘说道:“我们店的老规矩,把您老的货都给搬过来了,放在您身边,您也放心,我们也牢靠。”
孙傲尘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发现他们所带的货物都整整齐齐的堆在墙角,便不禁暗暗的点头,心想怪不得这家店的声誉这么好,看来确实有过人之处。
那伙计又问他说:“您老这一觉解乏吧?”
孙傲尘点点头,说:“不错,挺好的。”
那伙计便道:“您老来的巧,这几天城里来了两个小姑娘,一到晚上就出来,那戏法耍得厉害着呢,我们都去看。现在大好的月亮,等吃完了饭,您老也不妨去看看,就当消遣了。”
说完,不待孙傲尘大话,他便又说道:“得了,您老快叫上兄弟们这就过去吃饭吧,这饭可是不吃白不吃。”
孙傲尘便叫醒二虎他们,跟着伙计过去吃饭,那饭菜无非是一些山珍野味之类的,不过还真跟那伙计说的那样,菜烧得不错,孙傲尘他们也都饿了,所以都吃得很是开心。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定,没一会儿,一轮明月渐渐升了上来,透过院外稀疏的树影,将轻纱一样的月光洒落下来。
孙傲尘来到院子里,看着周围模模糊糊的一切,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那可爱的小妮子,心头感觉非常的惆怅。二虎轻轻的来到他的身边,见他冷冷的望着月亮出神,便问道:“大哥,想什么呢?”
孙傲尘才待回答,却听到外面街上人声嘈杂,时而还夹着阵阵的喝彩声,便一下子想起来刚才伙计叫他们吃饭的时候所说的事情,他一时兴起,便对二虎说道:“走,二弟,咱们上那边去看看。”
说完,他便拉着二虎向喝彩声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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