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华的酒意很浓,对孙傲尘的质问并没有留心,他有些陶醉的看着摆的满屋的火枪,然后拿起一把,在手里把玩一番,又递给孙傲尘,说:“这可是好东西,咱们以后注定要和满清鞑子一决雌雄,以后还得多买呢。”
孙傲尘略一打量手里的火枪,发现这是那种很老式的火绳枪,他曾经在博物馆里见过,是用火绳枪机点火,枪机包括蛇形杆和扳机。蛇形杆顶端有阴燃的火绳,扣动扳机,蛇形杆下行点燃火药。
那火枪上面抹了厚厚的一层油,枪管很亮,看来保养得很好,孙傲尘知道,清代的时候,枪靠手工打制,枪管壁厚薄不均,内壁起伏不平,弹道紊乱,口径大小不一,工艺是十分落后的,不过在这样冷兵器盛行的时代,这就已经算是先进的了。
但是他现在顾不上考虑枪的问题,打量了一下之后,他又问杨春华说:“你居然还和罗刹人做生意?”
他已经尽量把声音放得和缓,但是在别人听来仍然是声色俱厉。杨春华被问得一愣,半响才说道:“罗刹人中也不乏良善之人,也有很多本份的生意人。”
孙傲尘一听这话,觉得倒也有理,倒不像是醉话了,可是接着那杨春华却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说:“我又何尝不知道,那罗刹鬼扰我边界,害我百姓,凡是有良知之人又有谁不想把那些罗刹鬼子食肉寝皮?”
然后他用双手掩了面,哭得更厉害了,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我中华苦难深重啊,内有夷虏奴役,外有罗刹觊觎。。。。。。”
一面说着,杨春华索性大哭了起来,孙傲尘见此情景,心中对他的敬重之心不禁又重了几分,可是也知道他是真的醉了,心想这位大哥倒真是一位性情中人,只是如果见到谁都这样的话,那岂不危险?
他把手里的火枪放回原地摆好,走过去劝杨春华道:“大哥,你醉了,先回去休息,你不是告诉我来日方长吗?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以后定能让我中华称雄天下。”
杨春华一面哭,一面点头,说:“贤弟,说得好,说得好。”
这时候,那个丫鬟小菊和杨春华的小妾走了进来,小菊对杨春华的小妾说:“夫人,你看,我说老爷又喝醉了吧?”
杨春华的小妾上来扶住杨春华,也没有责怪,却对孙傲尘说:“我家老爷不胜酒力,让孙公子见笑了,若有失态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孙傲尘忙客气说:“嫂子客气了,大哥他心忧天下,小弟敬重还来不及,又怎敢笑话。大哥是真男子,就是多喝几杯又有何妨。”
杨春华的小妾听孙傲尘这么一说,认真的看了他几眼,说道:“你到是我家老爷的知己,怪不得他如此放量,平时他很少这样的。”
说完,她又说道:“已是这般时候,就请公子快些歇息吧。”
然后她转身吩咐小菊说:“小菊,东厢房已经备好,快带公子过去歇息。”
杨春华却还不肯罢休,拉着孙傲尘不肯放手,还说:“不行,贤弟,你我二人再去痛饮三百杯。”
他的小妾冲小菊和孙傲尘使了个颜色,好说歹说,哄着杨春华回屋歇息了。小菊对着孙傲尘蹲身行了个礼,垂首说:“公子请。”
孙傲尘答应一声,就跟着小菊向东厢房走,他一面走,一面在心里称赞杨春华的小妾,真是个贤内助啊,以前他和李妮在一起的时候,要是他喝成这样,那小妮子早就老大的巴掌抽他了,看来这旧社会倒也不是全没好处,单这个“夫为妻纲”,就很让天下男人受用。
于是孙傲尘在心里做好打算,要是有机会回去,一定也要好好的压迫压迫那个小妮子。
今天的事情成功,再加上又喝了不少的酒,孙傲尘躺下以后,很快就沉沉睡去,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一睁眼,见时候已是不早,忙爬起身来,走出屋子,发现杨春华已在外面厅里等待。他见孙傲尘醒了,就拉着孙傲尘一起去吃早饭。
早饭依然是杨春华的小妾亲手整治,一盘油闷香葱白豆腐,一个里脊爆炒豆芽,外加一个木耳干蘑菇汤,那味道自不必说。孙傲尘和杨春华吃得很香,杨春华一面吃,一面苦笑着跟孙傲尘说:“贤弟,昨晚让贤弟见笑了。”
孙傲尘满不在乎的说:“大哥说得那里话来。”
然后他便不再提这事,认真的对杨春华说:“大哥,兄弟还是要劝你,以后说话应当多多留心,要知道人心难测啊。”
他的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杨春华有些感慨的说:“愚兄理会得,不知为何,昨晚见到贤弟以后,便觉得特别的投机,竟然就失了分寸。”
接着他又告诉孙傲尘,他在这里多年,已经颇具人望,已经在宁古塔城里办了一个“龙城书院”,由他和另外几个流放来的文人给本地的青年子弟讲学,而且现在他在这里的生意也做得很大,所以很受官府瞩目,所以他虽然可以关里关外自由的做生意,却又不能离了本地,因此对孙傲尘的自由之身羡慕不已。
孙傲尘跟他客气了几句,心想你有那么一个如夫人,在这里住也比在中原逊色不了多少。
吃完早饭,两个人又叹了一些闲话,孙傲尘惦记卡叹二虎他们,就向杨春华辞行,杨春华百般挽留,孙傲尘坚决要走,杨春华只好让小妾给孙傲尘拿了些礼物,然后送他出门。
两个人一面向外走,杨春华一面告诉孙傲尘说那个铁匠是他们帮里的兄弟,以前到卡叹他们族里是想慢慢的策动卡叹他们一起反清的,现在有了孙傲尘,他便用不着了,想把他派到别处去,问孙傲尘答不答应。
孙傲尘一听,心想这个铁匠这不就是一个地下党吗?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虽然知道是有非敌,当时也会让人觉得不踏实,忙连连的答应了杨春华。
大概那个宁古塔将军巴海真的被他们送的直跳吓坏了,尽管昨天发生了很大的事,但是今天城门照常开放,只是感觉对来往行人盘查得更紧了一些,其他的倒没有什么。
杨春华一直把孙傲尘送到城门以外,看来他在这里真的很有威望,守城的官兵见了他都很客气,对孙傲尘连问都没有问,便放行让他出城了。
走到城门,杨春华握着孙傲尘的手,非常真诚的说:“贤弟,人之交往,有的白发如新,有的华盖如旧。你我二人情投意合,又有共同的志气,以后务必多多往来,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争取早日把大事做成。”
孙傲尘也感到有些惜别,也握着杨春华的手,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转身向城外走。走出老远,回头看看,发现杨春华还在那里冲他挥手。
孙傲尘心中感动不已,心想不管以后如何,真倒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这时候,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耀眼。孙傲尘一路向那渤海古城行去,他的心情很好,这厚厚的雪一下,就把卡叹和二虎他们的行迹给完全掩盖住了,官府要想追查可没那么容易。
他又想到,他们已经迁走了,他没说,杨春华也没有问,不知道那个铁匠有没有告诉他。
走了良久,渐渐的便看见了那座古城,而天也已经到了半下午的时分。走进城门,孙傲尘看见二虎和德吉乐正在城门前翘首张望,一见他来了,二虎紧跑几步迎了上来,张嘴就说:“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我想去接你,又怕走散了。要是你晚上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再去攻打宁古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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