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物非人非
齐文和晴影带着紫吟匆匆赶到院香阁的时候,后院都是桓月宫大大小小的管事,长老,大长老月清寒见紫吟匆匆赶来,忙迎上去说道“紫儿,快进去,萧然有话与你说!”
紫吟见月清寒脸色怪异,问道“叔祖父,爹他……”
“紫儿,快些进去吧,萧然他撑不过今晚了。”月清寒此话一出,紫吟险些摔倒,幸好晴影上前扶住。“叔祖父,爹不是只是中了毒吗?桓月宫里您最擅长毒,怎么会撑不过呢?”紫吟急的抓着月清寒边说边哭,月清寒拍了拍紫吟手,叹了口气说“萧然这次中的毒,名‘蚀月’。蚀月蚀月,这毒当世无人能解。紫儿进去吧!”晴影忙扶着紫吟进去。
月萧然见紫吟哭着跑进来,硬生生地扯出一丝笑意,招了招手让她坐在床边。
“紫儿这么大了,怎的还哭哭啼啼的。”月萧然抹去紫吟脸上的泪,忍不住咳了几下,紫吟忙拍了拍他的背,只是越咳越重最后硬生生地咳出了血,紫吟急的忙叫晴影唤来月清寒,只是月萧然抬手拦住紫吟,又让晴影退下。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璧交给紫吟,紫吟接过一眼也不瞧只是盯着月萧然看。月萧然见她如此,心里无奈,缓缓说道“这块玉佩是当年我在你襁褓里发现的,我本无意追查此事,只是这块玉并非寻常人家可有。我那日问你可想知道……咳咳。自己亲生父母之时便是已查到此事,你母亲叫谢晚香,是玉门的歌姬,你父亲……你父亲……”月萧然迟迟不说,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已无力气再说,紫吟也不让他再说“爹!紫儿没有娘亲,紫儿只有您一个爹!”月萧然见紫吟态度强硬,
一时无法,一言不发地靠坐在床上。过了许久,紫吟见他不再开口说话,转头看向月萧然,刚转头便见月萧然脸色怪异,双手紫黑但是却看见青色的血管里似有许多小虫在蠕动,再看月萧然脸色泛青,嘴唇发紫,煞是恐怖。紫吟打了个冷颤,忙喊,“爹!爹!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见月萧然毫无反应,只是眼皮动了动,忙叫月清寒进来,月清寒只是看了一眼,便老泪纵横,嘴里还念叨着“你为何还不放过月家!月蚀月蚀,如今桓月宫已灭,为何不放过萧然!”
紫吟见月清寒如此,已知回天无力,拉着月萧然说“爹,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紫儿还未足月便没有父母,爹爹心善,一手将紫儿带大,如今爹爹便是要走,也万不该留下紫儿一人!”
月萧然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是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握了握紫吟的手,先开口说话,只是一张口便吐了一大口的血,紫吟忙拿帕子擦掉,只是不管怎么擦血还是不停的往外冒。紫吟见月萧然有话要说,忙喊道“爹,你别说了!”月萧然却执意要说,紫吟无法只得附耳过去,“你爹姓……姓……钟-离。是……当今……圣上!”
“爹!!!”
“姑娘!姑娘!”晴影端着燕窝回来时便见紫吟躺在榻上睡着了,嘴里喊着爹,脸上满是泪水,显是又梦到了宫主走的那日,忙叫醒紫吟。紫吟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便见晴影端着燕窝看着自己。接过晴影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一把脸,说“晴影,你去叫齐文齐武过来!”
“是!您先把这燕窝喝了,我这就去。”晴影将燕窝给紫吟后,就出门去叫齐文齐武,刚出门就看到月嬷嬷和大长老急匆匆地往这里走。两人见到晴影忙拦住她问“宫主睡了没?”
晴影摇了摇头说“还没!姑娘让奴婢去叫齐文齐武。”行了个礼便继续往前赶。晴影和守在后院门口的齐文齐武回到房门口的时候门紧闭,互看了两眼,就抬手敲了敲门说“姑娘,齐文齐武来了!”说完便听到紫吟说“快些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紫吟坐厅里的主位上,月清寒和月嬷嬷坐在下首面色严肃,未等三人行礼紫吟便说“你们三个先坐下!”三人见紫吟面色冰冷不敢说什么,不声不响的坐在一旁。紫吟冷冷地开口问道“大长老,您刚才说半年前灭我桓月宫的人查到了?”
“是!那些黑衣人是暗魄的杀手,暗魄素来与桓月宫不和,接下这等交易并不意外。然后这买凶的人……”月清寒看了看紫吟轻咳了一声说道“是当今圣上,钟离璟天。”
紫吟听到钟离二字,神色一变似是在思考什么,良久紫吟抬起头问道“桓月宫素来和朝廷并无瓜葛,他灭桓月宫意欲为何?”
月清寒侧首看了看月嬷嬷,示意此事由她来说,月嬷嬷拿起帕子抹了抹额上的汗说道“桓月宫虽为江湖门派,然因第一任宫主的夫婿萧风乃太宗皇帝的结拜弟兄,当年江山不稳,太宗皇帝便将兵器制造之事交由桓月宫,说是桓月宫为江湖门派那些个谋权之人不好下手也不好笼络。直至如今的景帝都一直是桓月宫在掌管此事,但是这事却极少人知道。如今景帝下手灭我桓月宫,怕是……”月嬷嬷说道这便停住不再说,看了看略有所思的紫吟,说道“宫主,如今查到了事情原委,您现在打算如何?”
“之前制造兵器是谁在管?桓月宫便是没了,长老们大多都在,这皇帝灭了桓月,怎的一定能收回兵库?”紫吟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桓月宫势力众多,根基深厚,本来并非一朝一夕能够铲除,然而老皇帝策划已久,各堂的堂主有些早是他的人了。哼,当年若不是桓月宫保他钟离家的江山,那轮得到他坐上高位,如今翻脸不认人灭我桓月,老头子我本就活不久了,大不了闯入皇宫同归于尽,也算为萧然报仇了!”月清寒满脸气愤地说着,满脸都是对皇帝的不屑。月嬷嬷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衣袖,使了个颜色。月清寒这才从愤怒中清醒。看着紫吟抿紧双唇脸色不善,才想起这老皇帝不正是她的亲爹么,一时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紫吟见他如此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弄得他们满头雾水,紫吟饮了口水边的茶,说道“叔祖父这是说的什么话!爹走之后紫儿便只剩您一个长辈,桓月宫仍留下不少势力,我一个女儿家哪里担得起。”月清寒一听这话,已知紫吟的意思,心里甚是安慰,呢喃道“萧然这个女儿养得好,养得好啊!”
“哼!”紫吟忽的冷笑一声说道“爹的命我要他偿!桓月宫这笔帐,拿皇宫来抵!”晴影一听这话惊得打了冷颤,她何时见过紫吟这般模样,眼前的姑娘跟原来的小姐根本不同,以前她对许多事总是淡淡的,对人对事总是柔柔的,如今这份狠厉看得人不由生出一分敬畏。齐文齐武显然也是一惊,但想到他们从未看透过宫主,但是长时接触下来也知宫主并不似表面看来如此云淡风轻,坦白说,宫主并不简单。两人对视一眼神色便恢复如常,见紫吟眼神扫过,齐武起身说道“宫主,您让属下查的人属下已经查到了。”紫吟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凌轩祺乃宣城城主第四子,他的母亲在城主原配夫人去世后扶正,然在凌轩祺之上仍有嫡出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凌轩祎,二哥凌轩祯。这两人都是城里有名的才子。凌轩祺之下,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不过是七岁小儿,另一个弟弟也是个不成器的主。老城主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如今这三人都在暗地里争这城主之位。”
“唔。看来这城主家也复杂的很。”紫吟心不在焉地说道,见众人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心知他们想问什么,“那日你们都知我是被凌轩祺一路护着的,这个人……不简单呢!”
“宫主,如今桓月宫只有院香阁和影刃堂未被铲除,院香阁一直以来是桓月宫的情报阁隐在暗处和影刃堂一样,所以无人知这是桓月宫的势力。只是光凭这些……”紫吟打断月清寒说道“足够了!”说完,起身拂了拂衣裙说道“叔祖父,桓月宫既然已从江湖上消失,也就没什么宫主,以后我只是您的侄孙女。您这些日子操劳了,明日回城南别院和其他长老们一起享福罢!月嬷嬷从今日起,您怎么喊院香阁的姑娘便怎么喊我吧!”
月清寒一直以来都无意桓月宫的事,如今紫吟开口了正和他意,欣然答应了。只是月嬷嬷哪里肯将紫吟和一般姑娘一视同仁,连说“宫主,这怎么行!”紫吟抬了抬手说“月嬷嬷,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说完轻轻扫了她一眼,月嬷嬷见紫吟态度强硬,便不再作声。
“齐文齐武,从即日起你们在外是我的侍从,在内影刃堂堂主便是你们。但是记着千万别再喊我小姐或者宫主,随晴影一样吧!还有,我昨日吩咐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是。属下已经按姑娘的吩咐将那诗教与街口的乞丐,不出三日全城皆知。”
“恩。月嬷嬷,明日放消息出去,三日后是院香阁的月紫吟的折花会,价高者得!”紫吟唇角轻扬,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
月紫吟还不是月紫吟的时候,在她的那个年代活的浑浑噩噩,每日循规蹈矩,每天朝九晚五和所有上班族一样普普通通。莫名其妙到了这个时代。其实一开始是茫然,所幸一直以来和都有月萧然陪伴,初时的恐惧和茫然在那些日子里也渐渐消除。月紫吟其实一直很随遇而安,为人清冷,其实说的更直白点是并没什么人情。大约是因为过去的她本就无父无母的关系。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月萧然这个横空出现的义父很是依赖,只是旁人看不出,她也表现的不够明显。大约是好面子的关系,所有人只道她伤心月萧然的死,却不知一下子垮下来的原因,其实是少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仗。至于为何决定接手已经被毁去了大半的桓月宫,又突然颇有一个领头人的架势计划了这些事情,个中原因一点都不复杂,只是因为不甘心和过去一样碌碌无为,循规蹈矩。月萧然的死只是导火线,她一直想成为一个强者,过去是不敢不想,然而如今有可能做得到便放手一搏,反正了无牵挂。月萧然于她,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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