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葡萄,让人垂涎的当数新疆吐鲁番盆地大而圆的黑葡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聪慧美丽的哈萨克族姑娘跳起了丰收的舞来。每逢在葡萄成熟的季节里,那一挂挂美味可口的葡萄往往进入我的梦中。然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要尝正宗的黑葡萄,那并非是很容易的事。
我们也种葡萄,一般是珍珠葡萄居多,淡青色,形状好看如小珍珠,味儿甜中带酸,及不上黑葡萄,水分自然也比不上黑葡萄。曾记得前几年的某一天,为吃上一顿好葡萄,我特地在街上搜寻,刚好碰上了一个黑黝黝、大眼睛,头戴小方帽,模样像新疆哈萨克族的男人推着车子在街上兜售黑葡萄和葡萄果苗。又大又圆、晶莹紫透的葡萄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毫不考虑地称下了五斤沉甸甸的葡萄果子,小心翼翼地提着,生怕那熟透了的葡萄经不起一碰,让甜滋滋的果汁给漏了。临末那人向我推介:买一棵葡萄苗回去种吧,和这葡萄是同出一辙的哩。我想想倒也不错,自己种出来的果实可能更甜呢。遂爽快地花了五块钱买下了一棵根部包着泥土的葡萄苗。
城里的地贵,没地方种果,我把葡萄苗种到了楼顶天棚的一个大花盆里,还用木枝为它搭起了一个固定架,好让这新疆的客人在我们南方安家。刚种下的一段时日里,我饶有兴趣地天天浇水,那苗儿倒也很争气,很快吐绿长青,半年的时间便伸出藤蔓勇敢地向那固定架攀延开来。年轻人做事往往只追求三分钟热度,待过了那份种植的热情,我渐渐淡忘了对葡萄的关怀,任其自然生长了。每逢秋风起时,飘飘扬扬的枯叶拂到窗前,才偶尔踏上天棚一次。这样过了三年,葡萄的叶子已充分地舒展开来,浓浓密密,果实却不见一小串,失望之情让我不禁猜疑,莫非这是“葡萄公”,结不出果实来?我懊恼地失去先前种植的初衷了。今年夏天,天气格外的炎热,天天上楼顶天棚锻炼的家公告诉我:天棚的葡萄,如不是他坚持给它浇水,早回它老家去了。如今可好,葡萄藤结出果子了。我不信,匆匆跑上去看,欣喜地瞧见了葡萄藤上真的结出了一串串小米粒般晶莹剔透的小葡萄来。它们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要积聚起一股团结的力量,正透过斑驳的阳光用力地吸收着养分。刹那间,我竟有点激动了,为自己一直以来的疏忽而懊悔。从文化官员之位退下来的家公充满了闲情逸致,买回三只乌龟,把乌龟的窝安在葡萄架下。白天,葡萄藤为乌龟庇荫,晚上,乌龟与葡萄藤相伴,别有一番情趣。
葡萄一天天成长,从最初的小米粒长成了淡青色的小珍珠,越发可爱了。我想象着它有一天会成为水灵灵、甜滋滋的新疆黑葡萄,不禁笑从心来。然而,盼归盼,葡萄长到一定程度就停了下来。只见那葡萄比我们当地的珍珠葡萄稍大些、圆些,表皮呈淡青泛着点紫色,和新疆的黑葡萄相差甚远。摘下吃一颗,味道酸多甜少,令人吞咽皱眉。望着这棵葡萄,我露出了无奈的叹息说:“莫非这不是真正的新疆葡萄品种,那卖葡萄的新疆人欺骗了我?”睿智的家公意味深长地说:“这葡萄也讲地理天气的,我们这里缺少了像新疆吐鲁番盆地那样的天时和地利。果味不同,水土异也。”我点点头,似乎悟到了人生与自然的某种道理。
(2007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