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她要自己过去,那无疑是不现实的,然后,有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雪见更愿意去相信,左岸有办法将老汉他们都营救出来。
那是一种无端的信任,正好像当初老汉他们之于雪见的,而后,雪见之于左岸的。
“左将军,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兔肉还热着。”
一道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左岸的表情十分复杂,有点放松,但是,又有点警惕。
“飞扬,什么时候,你竟然跟许三成了同伙?”既然对方发现了自己,左岸也只好走了出去,而雪见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雪见不知道为何左岸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想必跟眼前这个鹰眉留小胡子的男人有关系了。
左岸口中的飞扬,应该就是这个男子吧。
篝火一直在跳跃,雪见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样子,只是感觉他那略微勾起了嘴角,莫名地熟悉。
还是,太想念了吗?所以才会看到一个陌生人,就会感觉到熟悉吗?雪见自嘲般地想着。
“我怎么会跟那笨蛋是同伙,左岸,许三死了吧?”那男子倒是转过头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雪见,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了。
她竟然真的来了,自己跟自己打赌赌赢了的感觉,也不错的。飞扬如是想到,但是却在给左岸说着话。
左岸不在乎飞扬会不会去给那人通通报信,他很不喜欢飞扬看向雪见的眼神,那是他惯有的狩猎眼神,这么想着,左岸便不着痕迹地将雪见护在了身后。
“既然你跟许三没有关系,那么那三个人你就放了吧。”
“他们是这位小姐的家丁吧?”看着那三个人都目光楚楚地看着雪见,飞扬顿时心情大好地说道:“飞扬并无心插手这件事情,只是在等你们来领人走。”一句话,半真半假。
左岸虽然不相信假面狐狸飞扬的话,但是此时他并不想跟飞扬有什么冲突,随即抱拳道:“那就多谢飞扬了,就此别过。”左岸示意手下上前去将老汉三人带过来。
飞扬好像没有看到左岸的动作一般,他的手下也是静静矗立一边,动也不动,想必也是事先飞扬下了命令了。
雪见也感觉这飞扬有点诡异,不过她更担心老汉的伤势,在她驾车逃跑的时候,老汉应该受了重伤,思及此,雪见连忙上前去查看那老汉的伤势。
都是皮肉伤,并且已经被进行过处理,止住了血。雪见看到老汉有些恹恹的样子,不过还是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十分激动的样子,心中才彻底安慰下来。
“大叔,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伤要紧。”雪见知道老汉要说什么,其实,老汉也不必这样,要不是因为老汉急中生智,估计此时雪见跟乐乐等人,绝对不会有机会等到左岸营救到来。
信任是相互的,救助也是相互的。
驾车老汉跟那两个小厮再跟雪见说了一些体己话暂且不表,单是左岸一行人马上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却再度传来了那飞扬的声音来。
“敢为这位小姐芳名?”
左岸的身子一颤,雪见这次依旧跟他共骑,所以感觉到他的反应。雪见想回头,却被左岸挡住了视线。
飞扬好像并不在意那几个人不回答自己,继续说道:“我救了你的家丁,只是想知道你的芳名,不为过吧?”
是不为过,但是雪见不会以为这个飞扬对自己一见钟情——飞扬这个人给雪见的感觉亦正亦邪,也只有这样子的人,会比恶人许三更为难以对付。
“既然是你帮了我的忙,那么自然是我要记住你的名字,日后有机会报答了。飞扬,后会有期。”
雪见的话音刚落,左岸便双腿一夹马肚子,率先绝尘而去,众人随即更上,只是留了飞扬在原地,笑得十分诡秘。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更加沉默。左岸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怀中依旧是那散发着青草香味的软玉,此时他甚至不敢用力去拥抱,生怕抱坏了一样。
竟然是一种从来都没有的小心翼翼的感觉。
回到营帐中,雪见放心不下,再度检查了老汉跟那两个小厮的伤,发现真的并无大碍后,才终于放了心。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一堆堆的篝火将整个营地映得红彤彤的 。
乐乐跟小花只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今日劳累了一天,早就沉沉地睡去了。雪见也是困意十足,但是心中却梗着一件事情,所以才会在深夜去拜访左岸。
本以为雪见已经歇息了,听了外边朱干说皇甫御医找将军有事情,他顿时一愣,此时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军妓。
自从送了雪见等人回来后,他就吩咐赵融去安排雪见等人住的事情,而他则心思烦乱地招了军妓过来。他对自己心中涌动的那种感觉十分陌生,十分激动,同时,也十分害怕,所以他才会招了军妓过来,可是怀中抱着柔软的玉体,心却依旧十分慌乱。
所以,朱干这么一说,左岸第一反应就将怀中的军妓推到了地上。
“将军?”那军妓陈阿朱看了看左岸,十分疑惑不解。虽然左岸受了伤,但是在她的眼中,左岸仍旧是整个军营中最威武的男人。
听到左岸召唤,陈阿朱立刻就飞奔而来,屈意承欢,却也不是完全地全心全意。但是,谁让他是这个军营的最高统帅呢?
“滚出去!”左岸好像有点慌乱了,他一边扣着纽扣,一边四处寻思着,看哪里不妥。见到陈阿朱还跪坐在地上,他鹰眉一瞪:“听不懂我的话?”
这就是男人,前一刻他拥你入怀,叫你宝贝,下一刻就踢你下地,让你滚蛋。
陈阿朱很快恢复自若,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裙,卑怯地朝左岸趋了趋身子,说了声,“奴婢告退。”
“下去下去。”左岸已经不耐烦了。
陈阿朱咬了咬牙,隆好了衣衫,便扭头走了出去,一掀起帘子,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刺骨的寒。现在的夜,怎么就这么冷了呢?
突然,陈阿朱看到地上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她抬起头,眼角中还有晶莹的泪珠,却看到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陈阿朱不认识眼前这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子定然不会是军妓,陈阿朱从对面女子身上看到了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却又是那么圣洁得不容任何人侵犯。
军妓是没有自由可言的,平时不会给她们自由出入的机会,除非受到了高级将领的厚爱的军妓,身份才会高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一旦这个高级将领的宠爱没有了,她们要么会落回原来众军妓的地位,要么,就会被送给他人。
左右都是一个身不由己的结果,谁惹红颜殇,自古都是别。
“夜深露重,多穿点,小心风寒。”雪见温润地说道,大步朝左岸的军营走去。
“你是谁?”为何这样子的女子,会在夜半时分,出现在军营?陈阿朱满心的疑惑,她没有发觉,自己的话语中,掺杂了多少小心翼翼。
雪见微愣,温和地笑笑:“我只是一名大夫。”
只是一名大夫吗?陈阿朱懵懂地看着白衣女子进了左岸的营帐中,心中突然一酸,打了一个冷战。
她说得真对,果然夜深,露重啊!
“这么晚了雪见还来叨扰将军,请将军见谅。”
听到雪见的话,左岸毫不在意地挥了挥大手:“没关系没关系。皇甫御医,是不是哪里安排的不周到,你住着不舒服?”
雪见摇了摇头,道:“今日之事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了,何况将军收留雪见跟下人,雪见已经十分感激了,哪里还会挑剔什么。只是我从兵士口中听闻,今日死了的那个许三,并不是一般的山贼,将军这般杀了他,会不会惹祸上身?”
“是哪个多嘴的混蛋!”左岸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随后看了看雪见,又住了嘴,便随意打岔道:“这点皇甫御医就不要多虑了,我自有办法。你赶紧回去好生歇息,明日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回城。”
“希望雪见没有给左将军添麻烦。”不知道为何,雪见又想起来白日里的那个飞扬,她感觉这里的山贼,都不是普通的山贼,或许,左岸在这里当的这个驻守大将军,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吧。
“不会有问题的,皇甫御医,你的任务是要给我们这里的兵士都治好病,你可别忘记了。”左岸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来。
雪见微笑,点点头。“那雪见就去休息,不打扰了。”
看到雪见要走,左岸那到了嘴边的要留的话语,硬生生被他吞了下去,心中又是涌动那种古怪的感觉了,左岸看着雪见马上要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突然生起了一种强烈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雪见竟然停住了,她回过头来,看着左岸,在对方那渐渐升起的笑容中,问了一句话。
“左将军,你们军营中,可有军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