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年前,凌君华从外头带来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并收为徒弟后,时常可以看见凌君华的师妹玲珑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四处转悠。无泪也是个乖巧的性子,不哭不闹,时不时还笑一笑。引得门中弟子对这新来的小师妹十分疼爱。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弟子甚至特意做了玩具给她解闷,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留给她,玲珑也是日日将她抱在身边当眼珠子疼爱着。四年间……那个粉嫩的小团子渐渐长大了些,一脸乖巧与机灵的模样,惹得人见了只想捏捏她的小脸蛋。这个师兄捏一捏,那位师姐摸一摸……一来二去,疼得无泪金豆豆直掉。无泪毕竟还小,胆子也不大,吓的好一段时间每一次有人笑眯眯的朝她伸手,都会双手护着脸蛋,惊恐地睁大眼睛。叫人想捏又不舍得下手,生怕吓坏了她。
“师父。师父。为何师兄师姐们都有爹娘,唯独泪儿没有爹娘?”小小的人儿一身素色衣裙,立在凌君华身侧,尚不及腰。抬头望着凌君华,一脸的稚气,那澄澈的双眼中尽是不解。凌君华目光冷清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淡然开口道:“你要爹娘做甚?”小人儿想也不想地说:“若有爹娘,就不再会有人说泪儿是野孩子啊!”凌君华闻言眸光一闪,看着那不知世事的孩子,心中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凌君华略略皱眉,这种触动的感觉很是让他不喜。他认为不好。数千年来的清心寡欲,他早已将那颗心修得静如止水。如今再起波澜,日后若为人所知,怕是迟早要为人所制。便是无人相制,怕也会阻碍了修行。思之至此,凌君华眸光一沉,不发一言地转身走了。留下了百思不得其的小家伙。
看着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身影还站在原地思索着自己未能解开的疑惑。随着一缕清幽的香气接近,随即一个清幽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朱砂?你怎一人在此?可是师兄罚你?”朱砂愣了愣,张着口抬头看着眼前一身温婉气质的女子。复而又低下头,闷闷地唤了句:“三师叔。”闻得朱砂闷闷不乐的语气,玲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平日里这孩子有师兄护着,即便是惹了什么祸也未曾如眼下这般模样,若是惹了师兄不快,想必这鬼灵精定会向我讨饶的。今儿个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瞧着着实有些古怪。略一思索,玲珑便蹲下身子问道:“你这妮子,平日里猴儿似的,总不见安宁。今儿个何故闷闷不乐?可是惹急了师兄遭了罚?”朱砂摇了摇头,忽而抬头问道:“玲珑师叔。泪儿有疑惑请教师父,可师父不知为何不为泪儿解答。”玲珑一愣,弟子有疑惑而不解答?这不是凌君华素来的风格啊。即便是不知晓之事,凌君华亦会直言,避而不答?莫非是朱砂所疑惑之事过于刁钻?以至于凌君华不愿解答?可……看着眼前这目光澄澈的身影,玲珑心想,一个孩子罢了,所疑惑之事想来也不会有多刁钻。思之至此,玲珑便带出一抹笑意问道:“那,便由师叔来为你解惑可好?”朱砂听闻玲珑愿为其解惑,面上一喜。急忙说道:“多谢师叔!泪儿就是想知晓,为何师兄师姐们都有爹娘,唯独泪儿没有。”玲珑闻得此言目光一闪,朱砂的来历,门中大多数人都知晓,可碍于朱砂是凌君华唯一的弟子,谁也不敢多嘴。以至于事到如今朱砂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与来历。玲珑这下子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朱砂疑惑不解的目光,玲珑竟不知该如何解答:“这……”玲珑心中不禁暗叹,原来如此。这也难怪师兄不答,想来是不知如何解答罢。真相只有师兄知晓,旁人皆是一知半解,即便自己是朱砂的师叔,也知晓的不多。玲珑不敢随意答了,便问:“那你师父如何说的?”朱砂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嗯……师傅说,你要爹娘做甚?”玲珑继而问道:“那你是如何答的?”朱砂抬头看着玲珑,带着一脸不解地说:“若有爹娘,就不再会有人说泪儿是野孩子啊!”玲珑闻言,目光一凝。野孩子?这话朱砂绝不可能自己知晓,定是有旁人……莫非是朱砂遭了谁人的欺负了?玲珑平日里对朱砂也是十分疼爱,想到这个可能玲珑不禁有些怒意。“朱砂,此话你从何处听得?”朱砂不解地看着玲珑,虽然不知道玲珑问这话的原因,可她还是下意识地答道:“修心殿那边的敏珠师姐与秋凉师兄打架时说的。”玲珑闻言心下顿生疑惑。不由得出声问道:“打架?”朱砂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方才我去修心殿欲向师伯讨要缘主陪伴冰凰几日,可我去寻师伯时瞧见敏珠师姐悄悄出了殿向缘天住处走去,我怕缘天被牵走便跑过去想要拦着。可在路过紫竹林时就不见人了,又突然听见敏珠师姐在无人说话,说那卑贱的野孩子竟如此幸运,没爹没娘教养,却好命地入了师尊的眼。师尊便是师父,师父只有一个徒儿,那便是我。说的一定是我。”玲珑一听敏珠跑去缘天住处便心下生疑,缘天虽是有灵智的白虎,可它也不必人照顾。敏珠一人跑去那里做甚?不对!朱砂方才说的话是听敏珠说的没错,可她说还有秋凉。玲珑看着朱砂的双眼问道:“朱砂,你告诉师叔。你还听见了什么?”朱砂侧着头想了想,一脸纠结的说:“都是些听不懂的。”突然,朱砂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张口说道:“师叔你不知晓,那秋凉师兄好凶呢!我明明听见敏珠师姐都求饶了。她都跟秋凉师兄说受不了了,不要了。叫嚷着什么快要死了。声音都变了,吓得我将地上的石子拾了起来,想要救敏珠师姐。可是我听着没有刀剑打斗声,又有些犹豫。敏珠师姐说要死了,可秋凉师兄却还要打她。还说,嗯……说什么……嗯……若是要死,那便欲、仙、欲、死吧!”说到这,玲珑的脸色已然黑了,上万岁的她,听到这些挂自然知晓了朱砂所未曾看出的事。方才朱砂对她的目光不躲不闪,定不会有什么欺瞒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