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统从来就不是决定因素,只能作为参考。柏拉图、苏格拉底在遥远的古希腊时期,已经以金银铜铁的比喻,区别了人类,并理想主义地认为人性不是一成不变的,遗传优势也不是一定持续优化的。
《荀子》“正论”有一段反驳当时的世俗言论,我们现在所谓舆论、所谓流言飞语的慷慨陈词。
议论者说:尧舜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朱丹和异母弟弟象都没有教化好的——显然不算圣人,甚至不算很成功人士。
而荀子则辩护说:“……朱、象独不化,是非尧、舜之过,朱、象之罪也。尧、舜者,天下之英也;朱、象者,天下之嵬,一时之琐也。……何世而无嵬,何时而无琐……”世俗之言啊,你们为何不去责备怪人朱丹、小人象,而去求全责备圣明的尧舜呢。
荀子的辩护词,即使今天看来,也是不逊于任何职业律师的。
苛责这个东西,犹如荀子所言“何世而无嵬,何时而无琐”,哪个世道没有怪人,哪个时代没有小人。而我以为,苛责已近乎完美的成品,比如荀子时代非议尧舜这样公认的圣王,好比当代人苛责维纳斯失去双臂,大卫的鼻子太尖,孔圣人生有一对可爱的兔牙,杜甫连儿子都养不活,嬴政是可疑的私生子,李世民他家世代半文盲……荀子著文喜欢引用诗经一句,作为佐证和论文结语,有些像太史公的篇末总结。这里再次引用:“《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当面谈笑啊,而背地使绊子,全都在于人自己的言行啊,怎么能怪得了老天。
2008.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