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多山。火车进入福建的第一个著名大站,就是武夷山。武夷山名闻遐迩,大红袍更是茶客皆知。然而我竟然没有去过,并亲睹大红袍的生成处。
人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矛盾和遗憾,不值得观赏的,时常映入眼中,只好学习僧道的涵养,忍。倾慕已久,值得前往拜谒的,往往因条件所限,而延宕太久不得一睹。
过了武夷山,路过的一个地界,无边无际的湖水,让我叹为观止。火车迟缓地前进,而前进了许久,20分钟,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那片显然属于同一区域的水,竟然无止境。我不禁心里惊叹,这是什么地方,这片水究竟有无尽头。
后来得知,那片洋洋绵延无尽之水,属于古田。
古田在我的记忆中,永远与红军时期,古田会议的政治举措有关。从不知道,古田天然的美景,竟然如此浩渺浪漫,使得过去对于政治色彩浓郁的这个地名,以及对于这种地区的心理排斥,荡然无存。
联想起嘉兴南湖的静谧,井冈山的雄奇,延安的朴实广大……很多近现代政治相关领域的地名,往往让浪漫主义唯美意识占据心灵大部的我,从心理上先入为主坚拒不纳。然而人类血腥暴力从来无忌于壮美、秀美的自然景观,诚如动物之间杀戮吞噬,是天性,不会因景色美好而立地成人。
然而,它们竟然如此美丽,美得令人心醉神迷,心驰神往。
古田的水,不是非常宽阔,然而宽广,火车上走马观花无边无际的感觉,并且呈现琉璃状浅绿。远观透彻晶莹,波光粼粼,甚至比大名鼎鼎的云水谣古镇之水要清澈,比泉漳地区山间土楼古宅外环绕的流水和人工池塘要透明。
福建一带多山,纵横起伏,逶迤连绵。色彩不大分有层次,统一的绿色,苍翠、苍绿,大约是永远的春夏,所以缺少其他地区山岭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缤纷层次。许是夏初,几乎不见花朵盛开,也不到水果成熟的季节,或者已经过了。故此,诸如芒果树、龙眼树、荔枝树、枇杷树等,均只见绿森森一派葱茏,就连香蕉也还铁青着,四处建筑周围种植高大挺拔的槟榔树,被我误认作水泥装饰柱几天,芭蕉巨大的叶子显得孤寒单调。当地朋友不介绍,那些热带品种丰富的,成熟后色彩斑斓的水果树,我皆不知为何树种。
泉漳一带的山岭,尽管海拔比江南的高,然而仍属丘陵形态,山头尖耸凌厉的极少,除了云霄的将军山,南靖德远堂对面的山峰,以及漳州市郊,偶见陡峭岩石裸露、棱角分明、峻峭如削的山峰。陈老师道出我内心之语,曰:这才有个山的样子。
泉州的女作家嗓音甜美多汁,我情不自禁赞美多次,建议她去学南音。她表示早有此意,也有南音界的名角女友同样建议。女老师因了我的赞美,不由得兴致极高,教了我几句泉州方言,比如说,夸一个女人漂亮,曰:你好水哦。何其生动贴切。
我不禁借用此话赞美闽南我的故乡,我的祖籍,给了我一半血缘遗传的美丽地区:
你好水哦,你真美。
201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