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天气总是会突然转变,现在朱一凡所在的战舰正在风浪中起伏,雨水横扫着甲板,风帆和缆绳猛烈的碰撞。
“我快要死了!”朱天宝用力抓着吊床的绳子,而叶嘉盛早就因为呕吐而奄奄一息。
这恶劣的天气让朱一凡和鲁伊特尔都待在船楼上,鲁伊特尔亲自操着舵。
只是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海面又重新平静下来,躲在甲板下的水手们开始整理索具,重新升起风帆,上了船台的朱一凡四下望望后,发现自己的另外一艘船失踪了。
“该死的天气,我们另外一艘船失踪了!但愿他能自己回琼州!”朱一凡抱怨到。
看看朱一凡,鲁伊特尔知道这是一定的,这种风浪对于远航的老手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板,你还是去看看你的那两个同乡吧!估计你的船长室已经没法再进人了!”鲁伊特尔对着朱一凡提示到,这么大的风浪下,那两个呕吐出来的东西一定不算少,估计那味道几天里是没法消散了。
看着鲁伊特尔朱一凡不断的眨着眼睛,看来把那两个人安排在舒适的船长室是个严重的错误。
“轰轰!”远远的传来一阵声音,这让朱一凡有点感觉自己幻听了。
“鲁伊特尔,我刚才听没听错?那是雷声还是火炮的声音?”朱一凡有点不确定的问鲁伊特尔。
把操作权交给舵手的鲁伊特尔,也和朱一凡一样,用心的听起海风中的声音来。
“轰轰!”一阵阵的声音,像是淡淡的回声,朱一凡和鲁伊特尔两个人同时变了面色,都拿着长筒望远镜看起来。
“右舵十,满帆!所有人准备好武器!”朱一凡大声的下达口令,鲁伊特尔拿着铜哨用力吹起来。
爬上中桅中上帆被升起来,战舰全速向着炮声传来的方向驶去。
“长官,按照航线来说,很可能是葡萄牙在开炮!这里临近澳门海域。”鲁伊特尔对朱一凡提示到。
“都是些讨厌的人,看看为什么开炮吧!”朱一凡拿着望远镜在海面上寻找着。
满帆的战舰在海面上轻快的前行着,炮声也越来越清晰,“在左边!长官,左边!”前桅杆望台上的瞭望手大声的喊起来。
朱一凡连忙换到另外一侧,在望远镜中果然出现了两艘船的影子,正在被攻击的一艘看起来像是大明的商船,而另外一艘让朱一凡的脸色变了变。
“鲁伊特尔,不知道你对你的同乡有什么要说的?”正在开炮的那艘船上挂着的是一面英格兰的米字旗。
“我现在是一个雇员,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不对此事做评论!”鲁伊特尔也见到了那面旗帜。
“谢谢!”朱一凡对着鲁伊特尔一点头,“根据自由劫掠发令,我命令准备战斗!”
听到朱一凡对自己下达的命令后,鲁伊特尔再次吹响了自己的铜哨,“左舵五,半帆,右舷炮火准备!”
改变了航向,朱一凡的战舰向着两船的中间直插上去。
海面上出现的不速之客让两艘船都有些意外,大明海船上的人有些兴奋,来船的桅杆上挂着大明的龙旗,英格兰战舰则意外这艘欧洲最新式的海船怎么挂着大明的旗帜。
“上帝保佑,幸运在我!”英格兰船长祈祷起来,这艘劫掠船暂时停泊在澳门,很阴险的盯上了一艘独自出航的大明海船,希望能大捞一把的英格兰船长,根本没想到会遇见朱一凡的战舰。
“海风太强了!得收帆减速,鲁伊特尔你在甲板上指挥,我上下甲板炮位看看!”朱一凡把甲板安排给了鲁伊特尔。
弓着身子来到下甲板后,朱一凡看着这些水手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水手正打开侧舷的炮门,拔去炮口的木塞,熟练的装弹后,把一门门长长的舰炮推出炮口。
“下风向后开火!第一轮炮击先打水线下的部位!”朱一凡向水手们下达着指示,“从右舷一炮位开始轮流发射!”
“加油伙计们!加油!”朱一凡拍着每个炮位上的水手的后背。
“是的,打沉它,长官!”水手们兴奋的回答。
走到一炮位,站在炮长的身边,朱一凡看着炮门外的变化。一炮长拿着点燃的炮绳,摇晃着等待炮击的命令。
“收帆!左舵二,甲板上所有人准备战斗!”鲁伊特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上甲板的炮位也准备就绪。
看着来船打开炮门伸出火炮后,英格兰船的船长就意识到不妙,自己这艘只有十八门火炮的劫掠船是没法同战舰抗衡的,见鬼的大明水师怎么会有战舰。
“左满舵!快,左满舵!”英格兰船长大声的吼着,必须要在这艘战舰占据炮击位之前掉头,不然就只能当靶子了。
完全收起风帆的战舰,接着惯性,插到了两船之间。朱一凡盯着炮门前的变化,一个黑影很快闪了出来。
“放!”朱一凡用力挥手,一炮位的炮长马上点燃了火炮。
“轰!轰!轰!”右舷下甲板上的十五门舰炮陆续开火,对面的英格兰劫掠船船舷被打出一个大洞,几门火炮凌空飞起来,船体立刻开始倾斜。
鲁伊特尔看着对面的船水线上被轰开了几个窟窿,连忙下达新口令,“右舵十五!上甲板十五炮位开火!”
接到命令后,上甲板的炮位也开始开火,相对移动的英格兰劫掠船的中上甲板顿时也被轰开了一个大口子。
英格兰劫掠船上船长正拉着一位绅士说着,“韦德尔先生,我们必须投降!我得为我的船员们负责!”
“不不不,约翰先生,你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所雇佣的雇员,作为你的上司,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做!我命令你马上想办法回到葡萄牙人那里!”
不知道对面船上正在发生什么,朱一凡已经准备第二轮发射,“加把劲伙计们!”
“约翰先生,要知道你的船上载着的可是你我全部的财产!如果落在大明人的手中,你想当乞丐吗?努力把我的船长大人,我先回舱室里休息下!”韦德尔拍了拍约翰的肩膀,便回到舱室里思考着装着银币的钱箱应该藏到哪里。
“放!”朱一凡又一次下达口令,这次是五门火炮同时开火,在战舰距离的摇摆后,对面的劫掠船的船楼被削平了。
“愿上帝在天堂能够见到你!”约翰祈祷着,可恶的韦德尔先生被上帝召唤走了,“大副,升白旗,我们投降了!”
“看着上帝的面子上,求求你!别!”伴着哀求声,咚咚的落水声不断响起。
约翰船长指挥着,把阵亡的人和重伤的伤号全部扔到海里后,劫掠船上剩下的四十多个人都上了朱一凡的战舰。战舰甲板下一直空着的囚室第一次住进了人,不过船长约翰得到了等同身份的礼遇,朱一凡给他安排了一个舱室。
“我是大明琼州总兵朱一凡,还请几位掌柜在生意上多多照应,祝大家一路顺风了!”同那艘被解救的大明海船上的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朱一凡便拖着自己的战利品继续向着琼州赶路。那艘被解救的船,朱一凡没什么多的印象,只是记住了上边挂着一个王字的旗幡。
“大明琼州总兵!东家,他要是知道咱们做的是大清的买卖会不会把咱们给打沉了?”船上的掌柜向着一个白衣的青年问道。
没先做回答,白衣青年只是看着渐渐远去的战舰,“大清本无水师,全依仗明军水师降将,要是遇见如此犀利的西船,怕是不好应付了!朱一凡,这个人有点意思!”
朱一凡不知道这个王家世居常州府,专做长江水运,现在为满清调运江南物资出力甚多,深得坐镇南京的洪承畴赏识,远在北京的摄政王多尔衮也有令嘉奖。为了开拓自家的市场,王家这还是第一次做海上的买卖。
“东家,同这朱一凡扯上关系,在洪大学士那里不是有些不好交待啊?”一边的掌柜有些担忧的说道。
“商以利立,无妨!满清没入关前,那些晋商不是借着大明的盐引,同满清做着私下的盐铁买卖?只要有利,何乐而不为呢?”年轻人笑了笑,这是眼角现出的皱纹才露出真年龄,这年轻人其实已经到了中年,只是保养的得度。
在朱一凡的船长室中,朱天宝和叶嘉盛两个人正努力的清洗着地板。办公桌边,朱一凡这靠在上边同约翰船长谈话。
“借泊在我大明的澳门,却对我大明的海船袭扰劫掠!真是欺我大明内乱严重,无暇管理这海上了吗!”听到约翰船长把自己的所做说过一遍后,朱一凡有些气愤的说。英格兰的东印度公司虽然成立已经有些念头,但是在朱一凡的印象中,好像业务范围还没到达过大明。
“有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人阻着,我们也只是在海运的淡季偶尔停靠一下!”约翰向着朱一凡解释着。
对于约翰的这艘破船,让朱一凡感觉有收获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缴获了一张葡萄牙人绘制的海图。看着上边琼州的位置,朱一凡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琼州地处南洋交易的要点上,以此为中心,只要掌握了强大的舰队,那可是大有可为。
“约翰船长,你和你的手下因为在大明从事不光彩的活动,你们必须留在大明,直到我准许你们离开!”朱一凡一边看着正在擦地板的朱天宝和叶嘉盛说,“你们两个把缝隙也情理干净,很容易生蛆的!”
听着朱一凡说着两种语言,约翰船长也知道这是个不好对付的大明官员,但是朱一凡这种霸道的结论还是要坚决的反对,“我反对,司令官阁下,这是一种非常无法等同您身份的不公!”
“反对无效!约翰船长,你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一种海盗行径,我不管英格兰所发布的法令,这是在大明,你必须遵从大明的法令!我已经网开一面没把你的头砍下来!”朱一凡瞪着眼睛看着约翰,这个落难的船长还想摆出对非洲土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不怕我们的舰队和你宣战吗?虽然你的战舰很先进,但是也不过只有一艘而已!”约翰为了自己和手下们的自由还继续努力着。
听到这话后,朱一凡畅快的笑起来,“约翰船长,请你能冷静的看清形势吧!西班牙人会让你们庞大的舰队来触动他的利益吗?你们还是先过了马六甲海峡再说吧!至于我的舰队,我想用不着你操心,等你上岸后就知道我有多少艘船了!”
朱一凡的话彻底打垮了约翰船长,这个朱一凡是个黄皮肤的欧洲人,他对欧洲的内情太了解了,自己根本吓不住他,没了底气的约翰船长终于认输了,“司令官阁下,希望你能够用人道的方式来安排我和我的手下!上帝会感激你的仁慈!”
“怎么安排你们那是我的事情,而且我们这里最仁慈的不叫上帝,叫观世音菩萨!”朱一凡优雅的一点头后,约翰船长也回礼,然后无精打采的回了自己的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