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大人,您说这点人能对付得了那些山寇?”刘百户带着泉州锦衣卫的二十多人跟着叶嘉盛,同来的锦衣卫见朱一凡的人马不多,所持多是鸟枪,忍不住问起来。
“莫要多话,只管看着就是了!白送你件功劳哪里来这么多的啰嗦!”刘百户对朱一凡到是信心十足。
听到锦衣卫们的对话,叶嘉盛忍不住向着朱一凡那里看去,爷们军的战力究竟如何,叶嘉盛也不清楚,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
“大人,他们下来了!”赵大的望远镜中一群身影慢慢出现,根据朱天宝得来的情报,这些山寇每到临近中午,便会在官道上拦截来往的商户,借机勒索钱粮。
朱一凡没说话,举手挥了下,潜伏起来的士兵们纷纷从藏身的地方现出来,外籍水手们推着舰炮上了事先平整过的田埂。
“黄大人!”朱一凡拜了下身边的黄庆华御史,示意现在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三五成群的山寇们,正盘算着今天的收获能有多少时,突然出现的官兵立刻把他们都惊呆了。“尔等听好,吾乃翰林院兼御史黄庆华,尔等扰乱地方、为害乡里,本当重罚,本官怜惜百姓,故尔等只要放下器械听令而为,本官自不会为难你们!”
黄庆华年纪不过四十,膛音浑厚,一众山寇听的清清楚楚,只等着领头人来拿决断。
“李大哥,咱们怎么办?”
为首被叫做李大哥的名叫李养心,不过虽然名字叫做养心,这人可不养心。他原本是永胜伯郑彩手下的军头,自从郑彩的兵马逃散后,李养心打劫的买卖已经做的顺手,官军来抚便降,散后再聚,对这官军围剿的手段已经吃透了。
“能怎么办?降了不过是遣散,填不饱肚子不是还得做这劫路的买卖!”领头的李养心,手里握着一把厚背砍刀,用力顿了下,“对面那些官军拿着不过是鸟枪,人数和咱们差不多,拿出点勇力来一定能把他们杀散!”
“对,就官军那点战力,就是来上一千人,咱们也杀得过!”其他几个汉子也附和到。
“饿死、战死都是死,拼上一把,杀赢了官军,咱们就不用怕了!跟我上啊!”李养心把心一横,举着砍刀带头冲上来。
“杀啊!杀……”一众汉子齐声呐喊着杀上来。
远远的刘百户见到这些汉子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自己这些锦衣卫要是和这些汉子直接对上,恐怕是性命堪忧。
黄庆华却有些风骨,见到自己的劝降失败,一甩官袍袖子,“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朱总兵交给你来处理吧!”
排成三行的火枪兵正面并不宽,战斗的主力是在身后稍高处的那些舰炮,鲁伊特尔手举着水手刀正在等待时机。
“放!”把水手刀向下一挥,舰炮纷纷开火,这些老水手们的炮火相当的准确,虽然没有西洋火炮的杀伤力大,但是密集而准确的炮火立刻飞进了人群中。
“前进!”趁着舰炮装弹的工夫,赵大高声命令火枪兵前进,三列战线开始向前。
炮击后的山寇中,只剩下四五十人还在继续向前跑,其他的人不是被炮弹砸死,就是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乱叫。被炮击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李养心只是嘶声的叫着前冲,这次遇到的官军太不同了,炮声、血腥,让李养心所有的动作都变成无意识的了。
“开火!”第一行火枪兵开始开火,排枪发出一阵阵硝烟。
李养心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子弹嗖嗖的在耳边飞过,从那吐着火舌的枪口中飞出的东西并没击中自己。“砰砰砰!”第二行的火枪兵又在射击,李养心感觉自己的右腰被狠狠踢了一脚。
“跑近了!老子还能赚一个!”看着近在咫尺的火枪兵,李养心奋力想把砍刀挥下来,可眼前那个官兵怎么转身了?后背更容易砍吗?
“砰砰砰!”第三行火枪兵的枪声响起,还在举着砍刀的李养心感觉,那枪口就顶在自己的脑门上。
“娘……”娘子还是老娘,李养心脑海中想的东西还没想完,额头、颈部还有握着砍刀的手,同时添了三个窟窿。
硝烟渐渐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黄庆华御史大人已经像是那些挨了炮击的山寇一样傻掉了,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前的景象像是幻化出来的。没什么刀光剑影,只有天雷一样的声音和年节中爆竹的噼啪,没什么厮杀半响、不过就是几息之间。
朱一凡也没想到会杀的这么彻底,拍了下发傻的黄庆华后询问起来,“黄大人,现在应该如何?还请……”
“首恶既除,那山中残匪也应该溃散了!把这些尸首堆放好,等着亲人认领吧!这清源山中的僧道自会为他们超度,朱大人,咱们这就回城吧!”黄庆华显然是被吓坏了魂魄,说起话来都是轻飘飘的。
“可惜杀的不是满清的鞑子,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准备善后的叶嘉盛见到黄庆华的神态后,忍不住说了句。
“叶公子还是忙咱们自己的吧!”刘百户带着自己的一干手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那些尸首完整的还算得幸运,而那些被舰炮砸得稀烂的,就只能做孤魂野鬼了。全无伤势的有十几个人,但是都吓得半疯。
当夜刘百户密报上奏,“泉州山寇袭扰,琼州总兵朱一凡应邀剿匪,未满一刻,毙匪百余!其火器犀利,匪尸皆惨不忍睹!较之黄御史状若游魂,朱总兵谈笑自如,有大将风!”
黄庆华御史虽然胆子小了些,但是却是个清吏,没同朱一凡搞什么庆功宴,而是陪着朱一凡直到泉州港。
“黄大人,朱某即将远去琼州,此间的事情还请多多关照!”朱一凡只等着自己的队伍全部登船,就准备远去琼州了。因为同泉州知府朱朝熙多少有些纠葛,朱一凡请黄庆华能够多关照下自己在泉州的买卖。
“朱大人还请放心,只要能够守法经营,必定没有什么人横生枝节的!”黄庆华的这个承诺让朱一凡很安心,泉州的买卖只剩下傅珈笙经营的陆路买卖,而且自己到了琼州后,就要慢慢转移到广东,寇湄会和自己同去琼州,只要过渡上一段时间,泉州对自己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要点了。
朱一凡登船的命令执行的并不顺畅,因为寇湄斩杀恶棍的举动,原本对移民琼州并不太干兴趣的饥民们,突然转了性子。听说寇湄即将带人远去琼州,围着要同去的饥民一下多了两千多人。
“老板,我们的船长都在抗议,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异味,如果上船,恐怕会引起瘟疫的!而且船上也没有提供给这些人事物和淡水!”佐尔格藤森见到朱一凡后,第一句就是对饥民个人卫生的抗议。每艘战舰上都配有船医,见到这些登船的饥民后,船医马上就告知了船长,如果不是佐尔格藤森会说汉语,让那些饥民禁止登船,船上被集合起来的水手,很可能就会向着饥民开枪。
“大人,带着这么多人去琼州,不知道琼州那里有没有足够的衣物、粮食给这些人啊!”李凤也向朱一凡提出后勤上的问题,这些都是朱一凡事前没想到的。
“寇湄,我们原来准备带走的人有多少?”朱一凡把手指在桌子上敲的叮当响,知道他在想问题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原先准备去的人只有三四百人而已,这些人被集中在一起,都按照要求每日洗澡,其中并没有生病的人!”寇湄把自己原先的准备说了下。
“那好,就先装这些人和咱们自己的士兵,另外一艘船就地购买粮食!提前出发。”朱一凡这样安排过后,五艘战舰便去了三艘,“剩下的人只能让他们在泉州等下一趟船,或者从广州到琼州了!”
安排过后,朱一凡带兵把两千多准备移民琼州的饥民集合起来,全部带到了粥场,等到专程派人叫来的傅世禄到了后,朱一凡和他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因为寇湄要到琼州,泉州的朱家粥场现在改名叫傅家粥场了。
“你们可是大家选出的乡老?”两千多饥民按照朱一凡的要求,选出众人中有威望的人来充当领导,听到朱一凡问话后,被选出来的人纷纷点头。
“这位是傅掌柜,在下一趟船到来之前,你们全都要听从他的安排!”朱一凡对着这些人吩咐到。
看着一边的傅世禄,众人连忙向着他问好,傅世禄也挨个还礼。
“傅掌柜,这些人还要你登记造册,提前编录好,每船所能运载的人不超过三百,你可要提前调度清楚!如果有青壮等不及,你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行至广州,在那里登船至琼州。总之这事情交给你,一定别办砸了!”朱一凡又对着傅世禄叮嘱了一番,让这个精明的前管家、大掌柜不住的点头。
“记住了,一定要注意瘟疫,这些人洗澡、喝水的规则都给我记住了!登船是绝不允许有人徇私带病人上船!千万千万,不然我唯你们是问!”临走前,朱一凡又对着乡老们强调了一番,虽然这有可能不是太现实,大明人重的是人情,多严厉的规则,只要有可能,还是会被他们丢到一边的。
“傅掌柜,你也盯紧了这事情!经常安排郎中来试看,钱咱们还是有些,千万别吝啬!”朱一凡接着又把傅世禄叮嘱了一遍。
隔日,三艘战舰护着其他海商的船队先行出发,寇湄、李凤、赵大、佐尔格藤森、菲尼斯、肖恩这些人都先期至琼州。
暂时留下的朱一凡带着叶嘉盛、朱天宝还有佐洛尼姆这些易洛魁战士进行最后的采购,同时等运送银子的小安公公从福州返回。
又过了三日,小安公公终于回来了,没来得及安歇,便被朱一凡抓上了战舰,鲁伊特尔马上下令出航,琼州总兵朱一凡正式向着琼州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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